雖然有些不忍,但淩峰也深知戰場上生死就在轉瞬之間,此時哪裏容他再想東想西?他瞄準年長點的那個雇傭兵的後心準備開槍。
“哎,等做完這次任務,我們還是離開傭兵團吧。”正在抽煙的年長雇傭兵忽然開口說道。“我問過了,這次任務的獎金特別豐厚,像我們這樣的新手也能每人拿到100萬美金,足夠在家鄉開個小酒吧了。”
淩峰的心感到一陣刺痛,原本輕巧的自動手槍此時握在手中卻仿佛重若千斤,他努力地想扣動扳機,可手指竟好像凍僵了一般,完全不聽使喚。
年長的雇傭兵吐了口煙又說:“我知道你更喜歡刺激的生活,不過雇傭兵這行太危險,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倒沒什麼,你家裏可還有個妹妹呢,你也該為她想想,再說總殺人……終歸不是好事。”
淩峰眼睛發酸,拚命和自己失靈的手指較著勁,心裏不停地喊著:開槍!他娘的給我開槍!!
“哎,你到底聽到沒有……。”年長的雇傭兵見同伴遲遲不回應,不覺有些疑惑地想轉過頭查看。
淩峰知道若再不開槍自己便會暴露,一股屬於戰士的冷酷和決絕之意從心底升起,延著血管衝入他的大腦,瞬間壓製住他所有的遲疑和不忍,似乎連思想也變得如刀鋒般冰冷。
頃刻間淩峰的手指已恢複了正常,然後他再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將槍口上移,對著雇傭兵的頸椎連開三槍,那裏是除大腦外人體神經係統最密集的地方,隻要擊中就可以使人毫無痛苦地死去。
年長的雇傭兵後頸處冒出三朵血花,“撲通”一下,一聲不坑地倒在地上,身體甚至連中槍垂死前的肌肉抽搐都沒有。
淩峰呆呆的望著兩具屍體,隻覺得渾身冰冷。他想起曾經在蝙蝠俠麵前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的原則是不殺好人,蝙蝠俠卻反問他是否真能分清好人和壞人。也許蝙蝠俠說的沒錯,自己其實是分不清的,至少無法一眼看穿一個人的本性是善是惡。
就像這兩個雇傭兵,他們可能也殺過人,但他們殺的也未必都是什麼好人,雇傭兵這一行並不是隻接綁架暗殺破壞之類的任務,有時候也會充當保鏢和護衛。何況那個年長一點的已有退役之心,說不定結束這次的任務後,便真能說服另一個和他一起遠離殘酷的戰場,返回家鄉過平靜的生活,可自己的出現反而斷送了這一切……。
不對!淩峰想到拉傑夫說過貝恩傭兵團的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戰爭狂,年幼時他也曾親眼目睹過野狼傭兵團為了得到一座金礦的開采權,配合反政府武裝將當地的數千名村民、包括老幼婦孺屠戮得一個不剩的慘狀。要說這兩個人的手是幹淨的,他絕對不會相信。
可淩峰馬上又想到自己年幼無知時,也曾沉迷在血腥和殺戮的快感中難以自拔,看著人或猛獸在他麵前因為大量失血而慢慢死亡,讓他產生一種自己能任意操控他人生死的錯覺。可當他逐漸長大,了解到死亡所帶來的另一種感覺時,他的內心對殺戮隻剩下深深地厭倦。但悔恨已無法洗清他手上所沾染的無辜者們的鮮血,如果這兩個人該死,那自己豈不是更該死?
淩峰的心頭一陣煩悶,越想越是覺得是非難明,他努力地說服著自己:在瞬息萬變的戰鬥中,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搞清楚敵人的心中是不是還保留著良知和善念,他隻能通過對方的身份和目的來判斷是否應該開槍。
再說自己沒有能力在不殺人的情況下擊敗整個貝恩傭兵團,就是蝙蝠俠來了多半也不行。倘若自己不能及時消滅這些雇傭兵,一旦他們救出小醜,高譚的市民又要在血腥與恐懼中艱難度日,其中也將包括哈琳……。
想到這些,淩峰眼中的迷茫散去了不少,他把兩個雇傭兵的屍體抬到牆邊燈光照不到的角落,收走了他們身上的手*雷和子彈,然後沿著他們來時的路走了過去。這裏是廢棄的地鐵隧道,由於長期無人打掃,地上積了不少灰塵,雖然雇傭兵留下的鞋印沒有下水道裏那麼清楚,但多少有些痕跡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