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緩步步出,唇角含笑,麵色從容,的確是澹台馭沒錯。他方才得知領舞的女子是百裏卿後,便想來後台一睹究竟,卻不料看見如此精彩的一幕。
“三弟,百裏夫子好歹也是你的夫子,你如此對她,若是讓父皇知道了,可有得你受了。”澹台馭輕笑出聲,語氣裏滿滿都是揶揄。
百裏卿已經站起身來,摘下了那張麵紗,換下了那件舞衣,她還是和往常一樣。除了那副皮囊,沒有一處讓澹台馭覺得順眼。
“別怪二皇兄沒有教導你,做事就得做的幹淨一些。你今日的所作所為,若是叫她說了出去,隻怕你的日子會很不好過呢!”
“二皇兄的意思是?”澹台玢也不傻,目光一沉,背在身後的劍悄悄露出,再次看向百裏卿。要想一個人閉嘴,有兩個辦法。最直接的就是殺人滅口,委婉一點,割掉舌頭就行了。
反正百裏卿也是個瞎子,再讓她成為一個啞巴,也沒什麼大礙。
澹台玢笑了,笑意變得越發惡劣。
提著長劍,他再次向那女子逼近。而百裏卿隻一昧的後退,殊不知自己正向死角裏退去。
劍鋒冷厲,劍光映在百裏卿的麵上,她卻絲毫沒有感覺。
澹台玢笑了,笑容有些變態。
長劍揚起,落下,如一陣風。
噹——
房門洞開,門外飛來一顆石子,打在長劍上。軌道偏移,劍身一震,震得澹台玢的手一抖,有些發麻。握著長劍的手也鬆開了,鏗鏘一聲,長劍落地。
一陣冷風從門外灌進,肅殺之氣逼來。澹台玢微愣,側目看去,腳步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月光落在那白衣鉛華的男子身上,他此刻端坐在輪椅上,如一尊石像,格外深沉。
“身為一朝皇子,欺負一名盲女。你們倒也不知羞。”男子溫沉的嗓音泛著冷意,那妖嬈的麵容埋在陰影中,五官看不真切。
可是那嗓音,百裏卿一聽便知道,是澹台潽。
“百裏卿,過來。”他轉動車輪,慢慢的進屋,朝那角落裏的女子行去。
澹台玢已然退到了一邊,澹台馭則是抱臂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地上的女子淺皺眉頭,卻還是慢慢的爬起身,兩手微抬,四下摸索。她的手有些顫抖,顯然還沒有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見此,澹台潽的眉頭不由皺起,從澹台馭身邊經過,連餘光都沒有掃他一眼。
一手轉動輪椅,一手微伸,旋即握住了百裏卿那倉皇無助的手,將她輕輕往自己身邊一拽。他柔聲問道,“你還好嗎?”
溫暖的手掌給了她安心的感覺,百裏卿突地鼻尖一酸,一種找到依靠的感覺,油然而生。
“你們。”澹台潽側目,溫沉而深邃的眸看向澹台玢,“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前,滾。”
澹台馭冷笑一聲,目光打趣的在澹台潽與百裏卿身上掃視一圈,抿了抿唇,轉而提步離開,一句話也沒說。
隨之,澹台玢也跟著離開了。偌大的屋子裏,頓時隻剩下百裏卿和澹台潽兩人。
她的雙腿一軟,踉蹌坐在地上。好在澹台潽還抓著她的手,這才沒讓她摔倒。
心跳驟然加快,那種絕處逢生後的喜悅被後怕掩埋。她一手搭上了澹台潽的腿,就勢趴在他腿上,沉默了。
從小到大因為這雙眼睛,她受了不少的嘲笑,可她從來沒有悲傷過。受了那麼多欺負,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害怕過。
溫熱的淚浸濕澹台潽的衣袂,可是那男子卻絲毫沒有感覺,因為他的那雙腿早就死了。
大手落在百裏卿的肩上,他垂眸看著她,輕輕撫著她的青發,“沒事了,我來了。”
百裏卿不語,肩膀微微顫抖,她咬著唇,沒有抽泣。
“澹台潽,你怎麼來了。”她悶聲問道,語氣極力平靜。
那男子笑笑,誠懇的口吻道,“我可能愛上你了,所以無時無刻都想看見你。”
“哦!”她小臉在他腿上亂蹭,抹幹了眼淚,才緩緩抬起頭。
澹台潽垂眸,隻見自己膝蓋上一片濕漉漉的痕跡,心驀地一抽,微微生疼。
“你哭了?”
“嗯,哭了。”
“以後不許哭了。”
“好。”
“應該說,以後我不會讓你哭了。”他壓下眼簾,俯身。溫熱的額頭抵在百裏卿那冰涼的額頭上,蹭了蹭,大手摩挲著她的臉頰,格外溫柔。
百裏卿笑了,那種溫馨的感覺,驅散她心裏的恐懼。
“澹台潽——”
“嗯?”
“其實我、、、”
“百裏夫子!”一道朗潤的男音打斷了她的話,語氣裏滿滿都是擔憂與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