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動了動,一抹深邃晦澀的笑浮起,百裏卿揚首。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沒有資格做你們的夫子?”清冷的女音從唇齒間瀉出,如高山雪水,泛著讓人寒顫的冷意。
教舍裏再次安靜了,百裏卿沒有等他們的答案,隻是緩緩的扶著書案步下講台,“看樣子,我對你們是真的太仁慈了。”善者被人欺,就是這個道理。她心裏念著他們是孩子,既然是孩子,嬉戲打鬧惡作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黃字班的學子卻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他們不是孩子,他們就是一群不良少年。
“你們難道忘了?我是皇上下旨來到這裏的。聖旨上寫的清清楚楚,我百裏卿就是這黃字班的教導夫子。”她站定,兩手抱臂,後背倚在書案上,唇角的笑意始終持續著。
“你們如果真的不想做我的學生,那就爭氣一點,從這黃字班的大門爬出去!”她冷聲,語氣略重。
一句話落,大家都被震住了。從百裏卿進入這道門到現在,從來沒有用這麼重的語氣跟他們說過話。他們都能感覺得到,這一次,她是真的惱了。
“你、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嗎?”李清和大著膽子接話,眾人的目光聚在他的身上。
百裏卿的臉色更沉,沒有說話,等著他的後文。
等了好半晌,才聽李清和接著道,“什、什麼樣的師父交出什麼樣的徒弟!我們之所以這幅模樣還不是因為你。”他是鼓足了所有勇氣說出這句話的。話落,便見李珍衝他豎起了大拇指,一臉的讚許。
而教舍裏的氣氛卻更為詭異了,倚著書案的百裏卿揚眉,唇角的笑意又濃了幾分,“是嗎?這麼說來,怪我咯?”她的語氣裏含著危險的味道,大家都聽出來了,一個個秉著呼吸,大氣兒不敢出。
半晌,百裏卿回到了書案前,兩手撐著書案,她道,“明日將會舉行武考,你們,敢不敢和本夫子打個賭!”她揚眉,一臉挑釁。
澹台涅坐直了身子,往後微靠,靠著椅背,睨著那台上的女子。
許拂也是一愣,原本抱臂的雙手鬆開,啟唇,“怎麼賭,賭什麼?”
李珍這才回神,看了一眼許拂,又看了一眼百裏卿。
隻見那台上的女子笑得格外的狡黠,薄唇微啟,柔和的嗓音道,“明日武考,若我能拔得頭籌,以後在這間教舍裏,我說一,你們不準說二;我讓你們往西,你們不準往東。如何?”
她的話落,澹台涅接話,“那要是你輸了怎麼辦?”
“對呀!要是你沒能拔得頭籌,怎麼辦?”李珍附和,氣氛頓時緩和了。
“隨你們處置!”百裏卿撂下這句話,底下再次安靜了。
她說,隨他們處置?這是真的?
“不過我還有個條件!”百裏卿笑笑,“這一次你們不許使什麼下三濫的手段。琴弦的事情,我也就不跟你們計較了。接下裏的考核,你們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她的話落,李珍的臉色微變,極為不自在。
澹台涅眯眼,目光掃過李珍和李清末兩兄弟,不由明白了什麼。這三肯定背著他去找百裏卿麻煩了,怪不得琴弦會斷,百裏卿的手還受了傷。
——
下了課,百裏卿便徑直回了浣花院。
才剛剛步進院子,便聽到了車輪轆轆的聲音。
爾後澹台潽那溫沉的聲音傳來,“你回來了,快過來。”那語氣出奇的輕快,倒是讓百裏卿一驚。
她敲著竹杖步去,唇角帶笑,“有什麼好事嗎?你心情這麼好。”
澹台潽張了張嘴,正打算說什麼,卻無意間瞥見院門外劃過的一片衣袂。當即輕輕合上嘴,沒有出聲。
看來,百裏卿回來,還帶了一條小尾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