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男人順著長廊步出了文殊院,在文殊院外分離。身後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封凱也走出好一段路。他驀地站住腳,幽幽的回身,目光順著那青石小道看去,落在文殊院的院門上。院門緊閉,他的眸中閃過一抹寒光。
燈火搖曳的屋子裏,隱隱傳出女人的抽泣聲。夜風繾綣,從窗外拂進,桌上的燭火熄滅了。
叩叩——
房門被敲響,楊夫人的哭聲止了,微微抬頭,隻見楊老爺已經向門邊走去。
房門洞開,一縷冷風拂進,楊老爺借著月色看著眼前的男子,他微愣,“你還有什麼事嗎?”
站在門外的男子微微垂著腦袋,卷翹的眼睫下垂,掩去了眸中的冷光。
他一手負在背後,一手垂在腿側,半晌才幽幽的抬頭。
“楊舉義。”低沉的男音喃喃。
楊老爺微微一愣,看著門外的男子,半晌才道,“你、、、”
“拿命來吧!”話音剛落,冷光上揚。男子負在身後的手抽出,匕首刺向楊老爺的脖頸。
噹——
兵器相接,鏗鏘一聲,那道白影被一腳踢到了院子裏。之音手裏的長劍旋即一挑,淩空挽出一個氣勢淩厲的劍花,刺向院子的男子。
男子顯然一驚,卻來不及多問,反手一揚,匕首與長劍再次相碰。
就在那片刻的功夫,院子裏頓時出現了數道身影,華箏與澹台潽站在一條線上,兩人的目光筆直的落在院子裏亂鬥的兩人身上。
暗處的金嶽一臉痛心的看著那道白影,垂在腿側的手不由握緊。
“頭兒,咱們不去幫忙嗎?”他身邊的捕快問道,畢竟捉拿犯人是他們的任務才是。
不過,轉頭再看。那位一直跟在澹台夫子身邊的少年,劍術竟如此高超,是個不可多得的高手。
手腕翻轉,之音一掌打去,卻是打在匕首上。旋即他右手下劃,長劍上挑,一劍斬向那人的咯吱窩。那白衣男子順勢後退,側身避開,有些狼狽。
就在他側身之際,之音已然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肩上。腳步踉蹌,身體不自覺的挪移,重重撲在地上。尚未等他再站起身,兩把大刀滑落,冷光架在他的脖子上,頓時製住了他。
短暫的打鬥結束了,院子裏恢複了寧靜,隻餘下車輪轆轆的聲音。
“你果然藏得很深。”男子溫沉低啞的聲音款款道,是陳述而非感歎。
那側臥於地的男子沉默了,顯得異常的冷靜,就好像方才那一切隻是他們的錯覺一般。他依然是那個斯斯文文,疏遠淡漠的男子。
“文澄、、、”金嶽開口,一雙眸子盯著他,寫滿了痛心。
沒錯,那地上被刀架著脖子的男子,就是文澄。方才與封凱一起離開的文澄,那個一直為楊鳳來驗屍的仵作。
金嶽是如何也沒想到,竟然會是他。
麵對這樣的事實,他有些難以接受,畢竟,他和文澄搭檔了許多年。他實在是不明白,文澄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文澄微微揚首,笑了。那雙原本淡漠的眸子,此刻清冷異常。目光尋著在場的人走了一圈,最終落在了金嶽的身上,他道,“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這裏,他們難道不應該出去尋找逃走的牛南嗎?
嘭——
院門乍然大開,兩道身影緩緩步進。
旋即,清冷依然的女音道,“為了抓到你!”
竹杖敲地,百裏卿步進,而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子。那就是方才與文澄一同離開,然後分道揚鑣的封凱。
文澄又是一愣,看著那女子的目光微顫,爾後他笑了,“在下不懂。”他揚眉,裝傻。
百裏卿徐徐走到了他的身前,埋在黑暗中的俏臉略沉,她定定的道,“殺死楊鳳來的人,是你吧!”她有些感慨,因為這個事實,她花了很多的功夫才確定下來的。
不僅是金嶽,就連百裏卿都覺得十分訝異。
“嗬,在下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文澄扭頭,不再看她。
“你還敢狡辯?你今晚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刺殺楊老爺和楊夫人吧!”梅瀟接話,雙目如黑翟石一般,鎖定文澄。
文澄還是笑,一臉坦然,“你有何證據證明,是我殺了楊鳳來?”男子挑眉,幽幽地道。
他的話一出,全場都沉默了。金嶽幾人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百裏卿的身上,似是等著她揭曉答案。
因為今晚的事情,都是百裏卿一人安排下來的。起初,金嶽並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他有些明白了。不過,文澄怎麼會是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