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卿敲著竹杖從假山後步出時,楊鳳來的屍體已經被搬走了。案發現場被捕快保護起來,雲景被帶走,看戲的人也被驅散了。
清風拂過,百裏卿慢慢踱步到溫泉邊上,空氣中尚且浮蕩著淡淡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身後傳來車輪轆轆的聲音,澹台潽那一向溫潤的嗓音隨著清風拂過,百裏卿回身麵向他。
之音就站在遠處,看著那溫泉邊上的兩人。
澹台潽在離百裏卿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溫潤的眼凝望著她,“很苦惱嗎?這件案子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百裏卿長眉微揚,敲著竹杖走到澹台潽的身前,她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湊到男子眼前。
澹台潽一愣,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不敢亂動。最終,百裏卿沒有觸碰他的臉,幽幽收回手,淺笑,“澹台夫子對破案有興趣嗎?介不介意做我的眼睛?”
一句意思淺顯的話,卻叫澹台潽的心跳漏了一拍。許久,百裏卿的手被人輕輕攥住,爾後慢慢的拉伸,冰涼的指尖,觸到了男子輕閉的雙目。
她的指尖微顫,卻聽那道溫潤的男音道,“我答應。”這雙眼睛,能為她所用,也是他的榮幸。這麼多年來,所有的人都因為他的雙腿,憐憫他。從未有人向百裏卿這樣,如此明確的告訴他,她需要他。被人需要的感覺,永遠要比需要別人的感覺好。
——
因為楊鳳來的死,關於夫子的考核被迫推遲。
傍晚時分,百裏卿一個人沿著林蔭小道往浣花院步去。一路上,都在思考楊鳳來的案子。
今晚她和澹台潽約好,一起去見見雲景,她還有一些問題想要確認一下。雖然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雲景,但是百裏卿心裏始終覺得哪裏不對。
昨晚,雲景確實去過男子浴場。百裏卿能夠肯定,昨晚她聽見的那男子的聲音就是雲景。而楊鳳來身上那深淺不一的吻痕,應該也是雲景留下的。而且她能斷定,雲景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不是今晨,或許是昨晚。
至於他為什麼今天早上才來報告,這得去問問雲景。
剛剛邁進院子,百裏卿便聽見鐵鏟鏟土得聲音,泥土被倒在地上,時而還能聽見鐵鏟相撞的聲音。
她的腳步微頓,柳眉微揚,循著那聲響步去,最終在院子左邊盡頭,一株老丹桂下站定。
“你們在幹什麼?”百裏卿的聲音響起。
正在鏟土的兩人頓住了,梅瀟回身,看見那一襲白衣的女子,不由笑了,“卿卿回來了!我們在挖坑呢!”
一旁的牛南沒有說話,埋頭繼續挖坑,目光也從百裏卿身上移開了。
“挖坑?”百裏卿愕然,“挖坑做什麼?”她不解。
“埋酒啊!澹台夫子新釀了一批陳皮酒,我和牛夫子正在挖坑,晚點就給他埋在這裏。”梅瀟笑著解釋,爾後轉身繼續鏟土。
百裏卿抿唇,無趣的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她已經對梅瀟他們無語了,發生了命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竟然還有心情埋酒。真是服了!
“汪汪——”一抹白影從屋裏竄了出來,圍著百裏卿搖頭擺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