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恭卻跪了下來：“皇上，恕微臣不能奉召！”
皇帝不怒自威：“大膽！”
徐恭的脊梁上全是冷汗，重重地磕頭：“皇上，江山為重。況且，孫姑姑突然去微山別業，皇上您沒有一絲疑惑嗎？”
皇帝神色莫辨：“你懷疑？”
徐恭恭敬地道：“微臣不敢，但事關大局，微臣不得不謹慎。打草驚蛇，得不償失；錯信了人，滿盤皆輸。微臣甘領任何責罰，隻求皇上收回成命，千萬以社稷為重。”他沒有抬頭，隻聽見上頭皇帝的呼吸聲亂了，但很快，皇帝的呼吸就平穩下來。
錦衣衛是皇帝手中的利器，盡做皇帝想做又不好做的事。徐恭不過是把皇帝心底的話說出來而已。隻是他私窺了帝心，又當麵頂了皇帝，雖說如今順了皇帝的意，但到底會在皇帝心裏添根刺。
畢竟，皇帝離當初年少氣盛的太子爺越來越遠了，而是君，高高在上的君！
徐恭再叩首：“皇上，請您三思啊！”
皇帝淡淡地道：“你原先派過去的人怎麼樣？”
徐恭在心底鬆了一口氣：“皆是錦衣衛中一等一的高手。”隻要孫若水一心為皇帝，不出意外，是能撐到他再派人過去救的時候。
皇帝閉了眼，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顫抖，再睜開眼時，眼裏一片清明。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王安順那邊如何？”
王安順是錦衣衛指揮同知，趙家的姻親。
徐恭道：“賽指揮使親自坐鎮，盯住了他。遵照皇上的意思，是外鬆內緊。目前，襄王沒有懷疑。”
皇帝“嗯”了一聲：“你先退下，若無變故，朕要孫宮正安然無恙。”
徐恭再磕頭：“是！”
等徐恭退下後，小安子這才進來：“皇上，晚膳已在側殿擺好。”
皇帝抬腳便走。側殿裏擺了一張黃花梨雲龍紋長桌，上頭杯盤碟碗擺得滿滿的，一水的青花海水白龍紋瓷器。菜品極多，但皇帝一看就沒什麼胃口。大抵是孫若水不在，禦膳房的人摸不清皇帝的脾氣，上得是宮廷製式的膳食，中規中矩，挑不出錯來。
胡亂地夾了幾口菜，用一碗飯，皇帝就放下了碗筷。小安子道：“皇上，敬事房的人來了。”
皇帝“嗯”了一聲。
傅東海彎腰端著托盤進來，跪下：“請皇上翻牌子。”托盤裏有雲婕妤、佟婕妤跟李美人的綠頭牌。
皇帝瞥了一眼。
傅東海忙道：“皇上，今個孫姑姑不在。奴才便過來了。哦，淩昭儀還在月子裏，所以綠頭牌還沒有掛上。”
皇帝將李美人那塊頭牌翻了過來：“朕去瞧她。”既然要做，就要做的滴水不漏。他索性就去瞧一瞧李美人，好叫她從心底就覺得自個是寵妃！
傅東海忙去傳旨。
皇帝又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小安子低著頭：“過了戌時。”
皇帝慢慢地站了起來。到這個時辰了，終於可以派人去救了，希望小若千萬要熬到。可如果……皇帝壓下所有的心緒，希望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