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
北風在空曠蒼灰的天空呼嘯而過,像一條巨龍一樣,帶著冷冽刮得臉刺痛刺痛的,吹開了大衣,撲上身子,即使隔著厚厚的毛衣,還是覺得冷不可耐。
但是對於水清淺來說,這些,全都不重要。
冷,她不怕,她隻怕不夠冷,不足以凍僵她痛疼的心。
風,她不怕,她隻怕風不夠大,不足以吹幹她眼裏的淚水。
心已經被生生的撕裂,鮮血淋漓,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會扯裂傷口,痛得死去活來;眼淚就像潮水一樣,洶湧澎湃,綿綿不絕。
如果寒冷可以冰封住心痛,如果北風可以風幹眼淚,哪麼就讓它們來得更加猛烈些吧。
站在峰頂上,四周沒有一個人,隻有巨大的風,呼嘯而過。
她喜歡的,不是那站在高處俯瞰世界的快意,隻是喜歡,被巨大的風吹弄,仿佛可以隨著風飛向遙遠的地方。
這樣的心情,就連蕭寒也不曾懂得,唯有雲笙,一眼看透。無論她做什麼,雲笙都懂得。
想到那兩個人,被冷得麻痹的心,又一次被生生的撕開,血液橫流,痛得難以承受。她不由得伸出手去,用力的壓住心口,仿佛這樣,可以減輕痛苦。
她仰起頭,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將冰冷的風吸進胸腔,一任冰冷在身體裏蔓延,卻還是無法控製悲傷。
悲傷就像洶湧的河流,即使在零下一度的低溫中,也無法結冰,翻滾著浪花,肆意奔騰。
猛地張開雙手,仰起臉,緊緊的閉著眼睛,迎向冷風。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緩緩的垂下凍得有些僵硬的雙手,安靜的看著遠處的微笑堂,看著這個城市,許久許久。
曾經她深愛這個城市,因為在這裏,她遇到蕭寒,遇到了雲笙,被戀人深愛著,被朋友理解並且善待著,即使曾經有過痛苦有過煎熬,也覺得快樂和幸福。
但是現在,這一切,全部消失了。他們成了她生命裏一道傷疤,至深至重的傷疤。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平複。
而現在,她要與這座城市,最後一次,說再見。
今晚十二點,她會乘坐前往遠方的列車,永遠的離開這個城市。這一次,將會是她最後一次,站在市中心最高的地方,觀望這個城市。
或者,她現在還沒有勇氣回過頭去張望,也不知道那一天才能夠將一切放下,也許要等到她老去的那一天,坐在霞光鋪滿的搖椅上,才敢撕開記憶的封條,探頭回望。
那時候,雲笙,蕭寒,那些恩怨糾葛,她可以站在時光之外,淡然觀望,如同觀望一場電影。
或許,那個時候,她可以像敘述別人的故事一般,閉著眼睛,一點一點的講給孩子聽,但是他們不會知道,這就是她的青春,她的愛情,她的友情。
或許,就這樣糜爛在心裏。
雲笙,蕭寒,你們一定要原諒我的脆弱,不能夠勇敢的站在你們麵前,給你們一個說話的機會,也不能夠勇敢的站出來,和你們說一聲再見,就這樣,決絕的轉身而去。
我的心太痛,我太脆弱,無法做到不動聲色,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無法像別人一樣,麵對傷痛,笑著揮手說再見,然後大笑著繼續往前衝。
但是我不恨你們,即使被深深的傷害了之後,依舊不能夠恨你們,隻是因為深愛著,更加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你們,也不知道,該怎樣麵對自己。
現在,我,隻想做一個逃兵。逃到天涯海角,一個人,安靜的舔著自己的傷口。
她走到欄杆邊,手扶著欄杆,對著燈火通明的城市,喃喃的說道:“再見,我的愛!”
她最後一眼望去,絕然轉身,剛要離去,忽然間感到還沒有放手的欄杆竟然啪的一聲斷了,她的驚訝的回頭,一陣暴風卷來,她一個站立不穩,竟然直直的墜了下去!
“啊——”
“淺淺——”
慘叫聲伴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淹沒在暴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