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時間撲麵而來,我們終將釋懷
世界那麼大,人生那麼長,愛情的路上難免出錯,愛上一兩個不該愛的人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那些當初令我們朝思暮想的人,有一天我們會笑著對自己說,算了吧——我竟然還喜歡過那個傻叉!
趙趙,十年前二十五歲,陝西人,微胖,樣貌普通,屬於那種扔在人堆裏你不會多看一眼的男人。
蘇蘇認識他的時候,正是十年前。那時候他剛從清華研究生畢業,學的是微電子,他稱自己是“猥瑣”人(微電子研究所簡稱)。事實上,蘇蘇也常說他十分猥瑣。她說你不高不帥還邋裏邋遢,活該你單身。
他就跟蘇蘇抱怨說清華女生太少,基本屬於稀有物種。他看上的,別人也看上了;別人沒看上的,他也沒看上。
趙趙其實不叫趙趙,叫趙誌兵,蘇蘇嫌他的名字土氣,在沒有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給他命名趙趙。他一聽眉頭一皺,這什麼名字?聽起來娘氣十足。
她趕緊給他解釋說,有個專門寫愛情小說的女作家也叫這個名字。女作家?那還是娘氣。他感到十分不滿。
但是拗不過蘇蘇每次見他都這樣叫。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給身邊的朋友起無數名字和綽號,有些叫了十幾年了,經久不衰。
趙趙那會兒還沒有女朋友,單身宅男這樣的詞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莫名其妙想起他。他曾經這樣說:“你隻需要給我一台空調,一台能上網的筆記本,和喝不完的冰鎮可樂,我能存活一夏天。”
他不修邊幅,穿的衣服經常皺巴巴的,好在他的胡子不算旺盛,否則朋友都擔心他會不會放任它們飄飄欲仙。
趙趙工作的地方在海澱上地,十年前那個地方還比較荒涼。我們問他為何到那地方工作,他說全是因為師兄——他的老板也是清華的,海歸回來創業,他一聽腦子一熱趕緊加盟。
後來有一陣子趙趙跟我們沒什麼聯係,大家各忙各的。
有一天夜裏淩晨兩三點的樣子,蘇蘇突然接到他的電話,她沒好氣地說:“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啦?”
他倒是不疾不徐,跟他以往風格一樣,慢吞吞地說:“你那兒有花露水嗎?”她一瞬間大腦短路,實在不明所以,半夜打電話給她難道就為了要瓶花露水?
莫非他暗戀我?借此機會想要過來看看我?天呀,萬一他要是暗戀我我該怎麼辦?朋友是不是沒得做了?他要是提出過來看看我,我是不是該拒絕?
在他說完那句話的三秒鍾內,蘇蘇心裏至少有三十種想法飄過。蘇蘇有時就是這樣的二貨:你給她一個曖昧眼神,她能給你腦補出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生活。
“有。問這個幹嗎?”她淡定地問他。
“我現在在××小區這裏,蚊子太多了……”瞬間蘇蘇的小心髒歸位,事後她得出結論,這是被愛妄想症。
“你大半夜跑那兒幹嗎去?這時候你不應該在看球嗎?”那一年正好是世界杯,而他身為資深球迷N年。
“我喜歡一個女的。她住在這裏。”他在那頭輕飄飄地說,那聲音在蘇蘇聽來像鬼魂一樣飄忽不定。
“那你幹嗎不進去呀?”她偷笑。
“進不去,她那裏有別的男人。”他苦悶地笑笑。這話蘇蘇聽了第一反應隻覺得十分可笑。
“誰呀?”
“一個有婦之夫。”他的聲音還算平靜。蘇蘇聽了可沒法平靜了。
“你怎麼看上小三了?”她一派假正經。
“什麼小三?我跟你說,她絕對是被那男人騙了。我要是三四十歲有房有車有閱曆,我騙個二十多歲的女的還不跟玩兒似的……”聽口氣他對自己倒是很自信,蘇蘇對他就沒那麼自信了。
他不會騙人。
“你不知道她那個人有多單純……”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全是關於那個女人如何清純如何傻的描述,在蘇蘇聽來無非一個戀愛中女人的常態,但對他來講意義完全不同。
他同情她,憐惜她,覺得自己一定要保護好她,如今見她還是這樣執迷不悟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