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遺失的美好(1 / 2)

前言 遺失的美好

人,存於天地間,就是為了既美又好地活著。我們努力做美好的事情,留給這個美麗的世界一個美麗的背影。

世間美好的事情太多,一個人所能展現其最為美好的地方,我以為永遠是在愛情裏。

關於愛情,想起的總是太多太多,多到讓我這樣一個以寫作為職業的人無法用一兩個詞彙形容。愛情裏的悸動、熱烈、曖昧、癡纏、憂傷……每一種滋味在回憶裏不免有無可奈何的惘然,正是這一點惘然構成了愛情裏一個永恒的詞彙:美好。

在美好的時光裏,遇見一個美好的人,談一場美好的戀愛,然後用歲月的酒漿將記憶灌醉,留待老了的時候,每開封就微醺,還沒品嚐已經沉醉其中。

湯顯祖在《牡丹亭》裏如此說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確乎如此。

在愛情這件事上,每個人都能說上兩句,卻沒人敢說自己懂得愛情。我自然也是愛情這所學校裏一個迷茫的小書童,拿著最差的成績單,找不到畢業的方向。

曾有過不止一個人說我寫了那麼多的愛情,卻依然不懂得愛情為何物,這使我不得不想起張愛玲。她寫了一輩子愛情,可是在她成名的時候,她還沒有遇見胡蘭成。她曾這樣說過,我寫愛情小說卻沒有談過戀愛,給人知道了不好。

即便如此,我對愛情依然有自己的理解。我理想中的愛情,應該是這樣的:兩個精神獨立的人,沒有攀附也沒有憐惜,隻有發自內心的欣賞與徹骨的愛慕。

女人不必像藤纏樹那樣仰望男人,男人亦不必有作為大樹被人依附的責任與壓力。彼此平等,相互欣賞,像舒婷在《致橡樹》裏寫到的那樣: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與你站在一起……仿佛永遠相離,卻又終身相依。

因為秉持這樣的愛情觀,多年來,我隻羨慕三對人間伴侶:波伏娃與薩特;王小波與李銀河;錢鍾書與楊絳。

波伏娃與薩特中途曆經各種人間仙境與險境,不斷有人來來往往;王小波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李銀河不免有孤雁的孤獨;隻有楊絳先生與錢鍾書先生的愛情最為圓滿。

寫文的時候,我喜歡悲劇收尾多過happy ending,想不到輪到人間現實愛情,我竟也“如此現實”,喜歡惡俗大團圓。

或許,正是人間無法大團圓,所以在筆下總是喜歡小團圓,用回憶的方式,將自己變成大刀闊斧的編劇,為自己演一出愛情悲喜劇。

遺失的美好,要如何才能撿拾起來?

我想,我找到了方法。我慶幸我找到了這個對抗遺忘、對抗遺憾的方式,那就是寫作。

我篤信,那些曾有過的美好瞬間,在時光裏逝去的,還會用另一種方式回來與我們重逢。我始終相信,在人世間無法永恒的東西,在紙上可以天長地久,就像在紅塵裏走散的情侶,可以在紙上圓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