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整整五日。適耀一動不動抱著孩子守著她,陪她說著以前的往事。看著她偶爾凝眉黯淡,偶爾蒼白的唇畔淡開一朵若有似無的花,然而那雙幽深黑眸從來沒有睜開過,適耀的心是淚痕斑駁的痛,隻有小皇子的哭聲才會引起他的動容。乳娘欲抱小皇子去喂奶,他也警惕驚慌,死死不肯放手,眾人都是無可奈何,皇子的哭聲於宮殿之上流轉,最終沒有辦法請來太後。太後親自抱了去,他才略略放心,滿宮的奴才宮女也微微鬆了一口氣。
禦花園的最深處,素雪問瑉昭儀:“瑉瑉,再過二日,七日醉的藥性就會消失,那個時候皇後就會醒來,隻怕我們的計劃就要落空。”
瑉昭儀歎息一聲,目光匆匆略過她一眼,想了想說道:“素雪,你可想明白,她如果順利出宮,你就再也沒有機會。”
素雪莞爾一笑:“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機會。她若不能出宮,師兄就不會離開這座皇宮。我就是守著師兄一輩子,他也不會看我一眼,師兄對她的愛是一生相守的刻骨銘心。從前,厭惡官場的師兄費盡心機想獲得高位,也隻是想配得上寧王府的郡主;現在,師兄安份守已地任禁軍統領,又何況不是想守衛她的安全。”
瑉昭儀抿笑而去,從前她深居簡出,躲著那些權貴,拒絕姐姐為她安排的進宮之路。自從呂府的邂逅相逢,她的心就為適耀驀然一跳。月下獨奏,音質帶著一份空靈和孤傲,她默默聽著他跟涵若的對話,為一個帝王有如此深情而感動。然而她也明白,這份感動的深情,注定是殘缺的緣淺和擦身而過的蒼茫。無聲望著繁花之上的殘雪,清麗中帶著略微的冷淡,卻是滿心的風露清愁。
素雪緊跟其後,空氣寒到了極致,冰冷之風拂向她,靜靜從她臉頰滑落,為何她疑似是暖風相嬉。她深深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瑉昭儀。
瑉昭儀垂下眼,輕輕搖頭,心裏暗歎一聲,舉步跨進坤寧宮的門檻,側著對她哀愁淡笑,道:“素雪,這件事情就讓我去提吧!”
“你可想過後果。”素雪輕輕的道。
瑉昭儀的神態是異常的疏落冷淡:“事成,我便是他最信任的妃子,夠了。事敗,帝怒賜我毒酒,從此不留任何痕跡,徒然多少情感也漫隨流水,對我來講也是一種解脫。”
素雪含帶著著一股驚慌失措的惶恐不安,看著她拍了拍衣裙,踏入深沒在坤寧宮的朱紅色之中。
屋中光線暗淡,適耀依舊坐在床著邊,一臉嗬護地看著睡在床上的皇後;太後手中抱著小皇子,麵露慈愛神情,低低唱著歌曲逗得小皇子格格直笑。瑉昭儀起身將衣冠整好,才盈盈然屈膝跪倒,落地的驚響引起太後與適耀的相望,適耀麵無表情地轉頭無視她的存在,太後瞬時臉上閃過驚訝,輕輕問道:“昭儀有什麼事情。”
瑉昭儀猶豫了下,似下定決心,道:“嬪妾有辦法救治皇後。”
適耀回頭才看清是她,猛地一驚,迅速起身向她走了兩步問道:“快說,是什麼辦法。”太後也緊著叫她快說。
瑉昭儀轉頭詢問太後道:“太後可記得當年寧王妃病危時是何人救治。”
太後的淚流落了下來,是喜悅的淚,卻已瞬間淡薄,道:“當年如是妹妹隻是阮二小姐,自然可以送到終南山救治,可如今瑾兒為一國之後,那能隨意出宮前往終南山。就算可以,路上也有太多的不安因素。”
適耀刹時從驚喜的高空跌到深淵,眼神頓時冷漠到沒有溫度一般:“朕就知道你們不安好心,費盡心機想將皇後除掉。別人如此還可以,昭儀你為何也這麼想著送她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