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顏看到來人正是宛如鏡,急忙上前挽住她的手,道:“宛姐姐,可終於看到你了,奕宸哥哥怎麼沒來。”
宛如鏡聽她見麵就提奕宸,渾身一震,眸底卻是精明,隨即淡淡回道:“奕宸有好多東西讓我交給你,你過來看看再問也不遲!”說罷拿出手中的包袱,一層一層打開,一件一件遞與瑾顏。不過是些玉佩,香袋,扇墜兒,珠花兒,紅麝香珠等尋常物件。
瑾顏迅捷的一物一物接過,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問道:“莫明其妙送我這麼多東西做什麼,奕宸哥哥這是何意!宛姐姐可是知道。”看到這一大堆的東西,瑾顏忽然感覺心隱隱有些刺痛,眼眸越發的清冷,隱隱的開始憂心,嘴角更是苦澀地抿緊。
宛如鏡無視她眼中的擔憂,隻是拿起一塊晶瑩通透的玉墜兒,下麵掛著蔥綠柳黃的連環珠絡,樣式新穎別致。握住她一雙纖手交於手心,對她道:這是奕宸三年前奉皇命去藍田辦差,無意尋得的一塊美玉,玉質溫潤細膩,呈脂肪光澤,其聲也是如金磐之餘音。奕宸得後,親自雕磨三年方得這塊玉墜兒,說是今年送你的生日禮物,讓我隨手帶了過來關給你。”
語言剛落,又從包袱中取出一副字畫,斷然開口道:“這個是奕宸親自畫的,讓一定要親手交到你手上。”慢慢展開畫卷的手開始顫抖,畫的是一對側影,畫中人二人手牽著手一起側目觀夕陽,背景卻是山居草舍,山林之中林木繁茂,翠綠成蔭。畫中所處完全遠離了富貴容華,遠離世俗,純潔空靈,隻是二個人清閑雅致的生活,好一副神仙眷侶圖.
瑉婕也湊了過來細看此畫,畫的左上方旁有一行題字:
林山青,兩岸青山相對迎,爭忍有離情,惟有淚千行。
君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生死兩茫茫,勸妹莫斷腸。
瑉婕念完後亦說道:“畫是好畫,隻是詞太悲切。奕宸從來不是悲情之人,為何寫出如此悲觀的詩詞來。”
“羅帶同心結未成,生死兩茫茫……”瑾顏口中念念有詞,越念聲音越虛弱,就像隨時會斷的線。生死兩茫茫,難道奕宸出了什麼事,巨大的悲涼迎麵而來,刹時平地裏打了個寒戰,全身冰涼,眼淚終究滾滾而落。宛如鏡頓時緊皺起眉間,眼眸是隱隱的憂心。
瑾顏抬起頭眼中蓄淚卻是強顏歡笑,瑩瑩閃淚的眼眸中泛著哀求“宛姐姐,你可否告訴我,終是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她心中已是不安,可終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一時間室內寂靜無聲,窗外依稀有人影晃動。
宛如鏡走過來半摟半攙著她,帶著哭音說道:“奕宸已經亡故了,在尋你的路上遇到刺客,心口中了一劍。我本想帶他回終南山找師父醫冶,師父說:心髒已受損,毒氣攻心,油盡燈枯,無藥可醫,隻有一日可活。這副畫便是他臨終時所繪。”
瑉婕聽完很是悲傷卻同時心中產生懷疑:臨終時所繪,這副圖明明是奕宸三年前尋得美玉時在終南山所繪,為什麼宛姐姐說是臨終前所繪。雖然心中有疑問,卻見宛如鏡一臉的認真,終是沒敢開口,隻顧默默悲切難過。
瑾顏隻覺疼痛從心裏蔓延到全身,她推開宛如鏡,死命把眼淚逼回眼眶中,緩了口氣一字一句的問道:“宛姐姐此話可當真。”宛如鏡見她臉長顏色如雪,並無一點血色,隔著淚水滿懷希望的望著她。宛如鏡低首一陣不忍閉了眼,幽幽輕歎,一陣心酸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瑾顏見她已是點頭,微一頷首,轉身立在屋外,眼前一光,忽似覺一把長劍橫空出鞘貫穿胸口,心硬生生的被掏走了。那樣失心之痛,痛得幾乎蒙住了呼吸,苦索在腸中回轉。眼前漆黑隻覺天旋地轉,刹那間失去思索的能力,身子緩緩向後倒下,吐出一口鮮血……幽幽闔上雙目,仿佛是墮入無盡的迷夢。
那年在靜心小湖,你擁著我的身體在空中驚過,你說會帶我雲遊列國。
如意樓上,你懇切的說:“一生一世隻對我一個人好,從此就如並蒂蓮花共生共發。”真的是一生一世,可是這一生一世是否太短。
你與我在寄悠閣內下棋品茶作詩,你說:這樣就是尋常人家的夫妻生活。你收了我的玉佩,卻丟下我一個人歸去,最後一麵都沒讓我見到。
你曾經對我說過,要找一處山清水秀的世外桃園,鳥鳴不絕,蒼翠欲滴的群峰簇擁著一條纖塵不染的溪流,沿河兩岸鋪青石板,坐南朝北、麵河而建一座山莊。從此琴蕭合奏,攜手共剪西窗燭。
前塵往事翻湧而來。灰了心,冷了意,原來一切不過是黃粱一夢!驀然回首,情之為何物,情之為何困?
今生對你真心相付,期望可共度一生,可惜世與願違。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人去樓空。如今你已歸去,此生何謂,我願長睡不醒,隻想夢中與你日日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