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羅並不知道,在無數個高中室外活動的時候,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不是像其他女生一樣,待在教室裏念書,或是幾個女生聚在學校的小河邊聊八卦和偶像,而是抱著一本書,獨自坐在操場邊的看台中央,假裝在看書,實際上卻在偷看綠茵場上那個奔跑如飛的男生,看明媚的陽光照射在他大汗淋漓的臉上,看他全力衝刺時矯健有力的身姿。
薑敏茹還記得李羅那個時候總是穿著一身白色的球衣,大概是網購的時候弄錯了,球衣略顯寬大,背後印著的數字是八號,她還專門就此事詢問過某位懂足球的女生,知道了這件球衣屬於一支被稱為銀河戰艦的世界著名俱樂部球隊,其中的八號戰袍,在當時披在一名曾為世界巨星,卻如彗星般隕落的桑巴男子身上。
她原本從來不關心足球,後來卻漸漸開始關注這項運動,慢慢地也喜歡上了這項激情四射的運動,也喜歡上了那支擁有無數巨星的“銀河戰艦”。
她最喜歡看李羅追逐足球的樣子,看他帶球衝刺,抬腳射門,然後為進了一個球而狂喜慶祝,像一名真正的球星那樣狂奔怒吼,甚至脫衣揮舞,跪地滑鏟,盡管這樣的次數並不算很多。
更多的時候,她看到的是李羅在射門踢飛後極度懊悔的表情,垂頭喪氣,甚至誇張得掩麵跪地,每當看到這樣的一幕,她總是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覺得李羅真的是太誇張了,不就是踢飛了一個球嘛,至於懊惱成這副樣子嗎?別人把球踢飛的次數比他更多,偏得更離譜,也沒見別人做出這麼誇張的動作。
也許,他真的是發自內心地喜歡這項運動吧。
薑敏茹清楚地知道,她坐在看台上,吸引了許多男生的目光,然而,她最想吸引的那道目光,卻從來沒有真正地投到過她身上,最多隻是無意中的一次抬頭掃視,停留的時間從不超過三秒鍾,總是來不及等她回望過去,露出最好看的笑容,那道目光便已經移到別處。
那個時候,每到每個星期三和星期五的最後一節體育活動課,她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抱著本書走出教學樓,走到操場看台上,曬曬明媚的陽光,看一場並不算精彩的足球賽,雷打不動。
後來,高考漸漸逼近,迫於升學的壓力,薑敏茹隻能把精力全部放在學習上,減少了去操場看球的次數,從每周兩次,減到每周一次,再到幾周都難得會去看一次。
最後不知不覺高中就畢業了,她隻在最後畢業聚會的時候見過李羅一次,後來她去了北方上大學,就再也沒有見過李羅了。
就這樣,這段獨屬於青春期的青澀戀情,最終以無聲的錯過而告終,那一次次悄然無聲卻又驚心動魄的擦肩而過,最終也沒有擦出屬於愛情的火花,漸漸的,社會的煩惱越來越多,她也就淡忘了這個曾經闖入她心坎的男生,不過看球賽的習慣倒是保留了下來,大學期間看過許多場球賽,盡管水平更高,但是卻再也沒有讓她露出過高中時候那會心的一笑。
許多個疲憊的夜晚,薑敏茹都曾想過,錯過了高中那個溫和淳樸的男生,以後會不會再也碰不到能讓她那樣怦然心動的異性了,再也看不到那樣幹淨純粹的笑容了。
對於生活和愛情,精明的女生往往比渾渾噩噩的男生理解得更多,所以,當兩人重逢的時候,薑敏茹甚至比李羅更加激動,更加不想再次錯過,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她會鼓起勇氣主動向李羅袒露心聲吧。
至於楊子傑,早就被她扔到了記憶的垃圾堆裏,貼上了待清理的標簽。
“楊子傑,你有什麼事嗎?”
楊子傑看見薑敏茹,先是眼睛一亮,驚喜一笑,等看清對方臉上的冷淡之後,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強撐著道:“敏茹,好巧,在這兒碰到你。”
“我就住隔壁。”薑敏茹麵無表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