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處,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從人群裏走出來,隻見她一身珠光寶氣,但又和傳統的貴婦人有明顯的區別,似乎她一直走在時尚界的前沿,黑色長筒靴讓她修長的大腿顯得更加苗條圓潤,黑色的過膝皮裙又給人以莫名的遐想,再搭配名貴的羊絨披肩裝,整個人就像走台的模特。
女人看到不遠處的何銳,優雅的走過來,絲毫不在乎旁邊眾人那或者怪異、或者驚豔、或者羨慕、或者嘲笑的目光...
“銳銳,你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回國也不告訴我一聲...”
“你的那幫朋友竟然強行把我綁回來,他們太粗魯了,以後我絕對不允許你和他們再有來往...”
“還有,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男人穿衣服要有品位,可你看看你現在穿的,乞丐裝嗎?”
“這都是什麼啊,我的天啊,你的眉毛竟然有兩根分叉了,你多久沒有修剪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邋遢...”
女人的聲音很小,甚至可以說很溫柔,但說出的話卻像是命令。
雖然何銳真心不想承認,但這個女人確確實實是他的姑姑,英文名戴安娜,中文名何潤雪,是一個國際頂尖的服裝設計師,用一句話總結就是,她是一個把自己當成公主,並且一輩子追求公主生活的公主。
“除了自己,誰會一輩子一直把你當成公主?”
這是何潤雪的人生格言,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經曆過幾次戀愛,最後都無疾而終,後來全身心的追求事業,到現在還依然單身,不過何銳感覺,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一輩子把自己寵的像個公主。
當初何銳出國之後,剛開始就住在何潤雪家裏,結果這位姑姑把他這個親侄子,活活壓榨成了仆人,也正是因為這樣,何銳才度過了他人生中最艱難的時期。
“姑姑,這裏人太多了,咱們先回酒店吧,”何銳苦笑一聲說道,“浦安最豪華的四星級酒店,算是勉強配得上你的身份吧。”
“一群俗人,管他們做什麼,”何潤雪忍不住撇嘴說道,“姑姑坐了一天的飛機好累,我要你背我。”
“這麼多人,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何銳聞言頓時腦袋一大。
“不管,你是不是不疼姑姑了,你小時候姑姑可疼你了,沒想到你這麼沒良心。”何潤雪說著那雙大眼睛一紅,眼看就哭出來。
何銳雖然知道這是他這位姑姑常用的手段,但每次還是忍不住投降。
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就算何銳經曆過風雨,現在早就看淡了一切,可還是忍不住低下腦袋,背起何潤雪快速的跑了出去,留下一地怪異的目光。
“祖國祖國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滴滴答滴滴...”可這位公主病的姑姑還唱起了歌。
何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車裏的,這位姑姑給他的壓力太大了,讓他都有種崩潰的感覺。
“銳銳,你這是什麼破車,你是不是缺錢了,缺錢就告訴姑姑,”何潤雪一臉嫌棄的看著車裏的內飾,說道,“你現在越來越沒有品味了,哪個女孩子會喜歡你,回頭姑姑幫你訂一輛。”
“姑姑,這車性能挺好的,再說車隻是代步工具,沒必要太招搖。”何銳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苦笑著說道。
“男人有時候要比女孩子更講究,這樣才能凸顯男人的修養和品德,別和你爸似的老古董一個,整天看不慣這個看不慣那個。”何潤雪撇了撇嘴說道。
何銳嗬嗬一笑,卻沒有說話。
何潤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她偷偷看了眼何銳,見他沒有生氣,才開口問道:“家裏知道你回國了嗎?”
何銳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這麼多年沒見了,他們或許已經忘了我,我何必再回去打擾他們?”
“你呀,和姑姑一樣倔強,”何潤雪突然歎了口氣,“去你家吧,不想去酒店了。”
何銳驚訝的看了眼何潤雪:“姑姑,我家可是很沒有品位的,我怕你住不慣。”
“再沒有品位也是家啊。”何潤雪的語氣變得有些有氣無力的。
何銳皺了皺眉,突然感覺何潤雪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姑姑,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還是那些人對你沒禮貌了?”何銳眼睛裏冷芒一閃,淡淡的問道。
“沒有,如果我自己不想回國,他們就算是綁也綁不回來,”何潤雪輕笑一聲說道,“就是前段時間生病了,一個人呆在醫院裏,穿著難看病號裝,雖然有醫生有護工,但姑姑突然還是覺得好孤單,好像一生追求的東西,到最後突然發現並沒有太多的價值。”
“人生病的時候,心理也會變得脆弱,這是正常的表現,等過一段時間就恢複了。”何銳很好的將自己的擔憂隱藏過去,安慰的說道。
“我現在已經恢複了,”何潤雪歡喜的一笑說道,“你知道嗎,在醫院我遇到一個喪偶的白人老婆婆,她雖然七十多歲了,但活的很優雅也很有精神,我當時很好奇就和她聊了起來,她告訴我她丈夫在她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她帶著兩個孩子獨自生活了四十多年,如今孫子也上學了,她現在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孩子們一天天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