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潼趴在顧七裏的肩膀上,小嘴兒吧吧的跟她說著開心事兒,突然,她坐了起來,指著窗外大聲的喊道:“是念念,念念一個人在那邊。”
聽到“年年”兩個字,顧七裏急忙對司機說了聲:“停車。”
司機把車靠邊停下後,顧七裏匆匆給了車錢便抱著潼潼下了車,四顧了一周問道:“年年在哪?”
“在那。”潼潼小手一指。
路對麵有一個不大的小公園,她所指的那個孩子便坐在一把白色的長椅上,身邊放著大書包和一桶吃光了豬腳隻剩下黃豆和青菜的豬腳飯。
長椅上還飄著幾片枯黃的葉子,有兩片落在他的肩頭,他看起來孤零零的,有些可憐。
“念念。”潼潼遠遠的喊了一聲。
坐在長椅上的小男孩抬起頭,他隻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絨外套,略微有些單薄,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淡淡的看了過來。
他先是看了陳梓潼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顧七裏,一大一小四目相對,顧七裏突然就半步路都走不動了。
他看著……好熟悉。
不過慕祈念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嘴裏咬著棒棒糖,晃著兩條小短腿,用腳上的小皮鞋踢著椅子,顯得十分無聊。
顧七裏把潼潼放下來,小姑娘立刻屁顛屁顛的跑過去,爬上那張長椅乖乖的坐在慕祈念的左手邊,熱情的衝他咧開小嘴,露出雪白的八顆牙齒:“念念,你今天怎麼沒來學校啊?”
慕祈念小屁股一抬,往旁邊挪了挪,拉開了與潼潼之間的距離,語調漫不經心的說道:“我離家出走了。”
“啊?”潼潼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爸爸會擔心的。”
“他才不會擔心我,他隻擔心我的成績。”慕祈念撇了撇嘴,低頭看到自己的鞋帶散了,想了一會兒,他才壓低聲音對陳梓潼說道:“你會不會係鞋帶?”
潼潼用力的搖頭,係鞋帶好難啊,平時都是媽媽或者家裏的傭人給她係。
慕祈念有些懊惱,正要晃一晃那隻鞋帶鬆了的鞋子,一股淡淡的香味兒突然鑽進他的鼻尖,緊接著他看到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指甲修理的非常幹淨,沒有塗任何的顏色,隱約可以看到上麵的白色月牙。
這雙手十分仔細又緩慢的替他係好了鞋帶,還係成了一個六瓣花的模樣。
顧七裏又伸出手把他另一隻腳上的鞋帶解開,係了個一樣的六瓣花。
她抬起臉,眼睛彎得像是天上的月:“係好了。”
慕祈念烏黑的眼珠子直直的盯著她,一時間沒有任何的反應,為什麼他會覺得她的味道這麼熟悉,有一種想要被她擁入懷中衝動。
顧七裏剛要起身,手腕突然被一隻肉肉的小手抓住,她低下頭就看到慕祈念有些閃爍可又幾分可憐巴巴的目光。
他低了低頭,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明明是在對她說話,眼睛卻在看向公園裏的一叢灌木。
“你能不能先收留我?”雖然爸爸說了不能和陌生人回家,他們也許是壞人,可是長得這麼漂亮又會給他係鞋帶的一定是個好人。
顧七裏一愣,重新蹲下來與他平視,關切的問:“你家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慕祈念閉著嘴巴不回答,隻是看著她,很執著。
“那給家裏打個電話好不好?你這樣不聲不響的離家出走,家裏的大人一定急壞了。”
慕祈念還是不說話,眼睛用力眨了下。
顧七裏有些鬱悶,不知道該怎麼拒絕這樣的請求,把一個陌生的小男孩帶回家,這……真的好嗎?
“不答應就算了。”慕祈念的小暴脾氣上來了,從椅子上忽地跳下來,扭身就走。
隻是剛走了兩步,小手就被緊緊的攥住了,顧七裏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是的,她是瘋了。
顧七裏把剛剛炒好的海鮮飯裝進兩隻盤子,客廳裏,沙發的一角各坐著一個小不點兒。
潼潼看著電視,笑得咯咯響,而慕祈念目視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麼。
“念念,你為什麼不看電視啊?你不喜歡熊大和熊二嗎?”潼潼歪著小腦袋看向他。
慕祈念哼了一聲,吐出兩個字:“幼稚。”
顧七裏正好聽見了,她把炒飯放在兩個小家夥的麵前,順口問他:“那你喜歡看什麼?”
“我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慕祈念說完便盯著茶幾上的炒飯咽了下口水,大眼睛眨了眨,“這是給我的嗎?”
“嗯。”顧七裏把勺子遞給他,“餓壞了吧。”
慕祈念的確是很餓,這一天他隻吃了一份豬腳飯,可他盯著那隻白瓷的勺子,像是在做著心理鬥爭。
“七裏阿姨,念念從不用外麵的碗筷的,他在幼兒園都有自己的專用碗。”一邊正在往嘴裏扒飯的潼潼突然說了一句。
顧七裏猛地一滯,忽然就想起了某個有著同樣習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