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摯楓走累了,坐在床邊喘著粗氣:“我是不比你,你從前現在,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從來都能分得極清楚。”
凝兮一滯,原來被逼到極限的沈摯楓,氣死人的本事也不輸她。雖有些氣苦,不過想起上次他為了自己也把李樽佑說得瞪眼,心裏又莫名一軟:“我做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遲疑,這些年來,我下的每一個決定,幾乎都要帶上血淚。我們一直被教育的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可是,當真正麵臨甚於生死的抉擇的時候,何為玉,何為瓦,就很難分得那麼清楚了。”
沈摯楓自顧自地查看著身上的傷勢複原情況,也不看凝兮,隻是若無其事地問話:“這算是解釋嗎?你這樣說,是早就想好舍棄什麼了吧,是我,對不對?”
凝兮氣結,我都這樣說了,你為什麼還是不明白?生死抉擇麵前,我會有玉瓦之分,可甚於生死的抉擇麵前,我心裏隻放著你。我分明是為了你連母後那邊給的底線都不想要了,你還要怨我到什麼時候?
“我從未用玉瓦之分衡量過你,從前我放棄的,是自己愛上旁人的權利,後來放棄的,是早年對母後許下的承諾。”凝兮歎了口氣,放手吧,或許隻有放開,這隻驕傲的雄鷹,才能重新擁有靈魂:“摯楓,我永遠不會主動推開你,但是,我也得承認,我身上的牽扯太複雜,愛我太累了,有一天你若離開,我會努力勸自己笑著接受。隻是有些遺憾,偷來一個江山如畫,卻還不起你的策馬天涯。你要的自由,我給你,別再折騰自己了,等到你身子大好,你可以自定去留。”
隻是,再有世代滄海,我還是放不下你。你當我任性也好,死纏爛打也罷,你活著一天,我便也活一天,你前一刻停了心跳,我下一刻便去尋你。
遇見之前,便已注定你我之間,這一場無解的死局。不怪你我無緣,誰讓我姓軒轅你姓趙呢,三歲時那場大火,本就將我身上所有的姻緣情分都燒光了,我此生注定要荒涼一世。
就像那天我和齊宣說的,我就如同一汪死水,裏頭不止活不了魚,便連漣漪都不曾有。我身邊,從來就留不住人。這是我的報應,利用了旁人,算計了天下的報應,滿手血腥,機關算盡的報應。
沈摯楓這時終於抬了頭,認真地打量凝兮一眼,見她眼中認真嚴肅,說出的話不似作假,這才稍稍軟了些語氣:“希望你這次可以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