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摯楓一直不醒,凝兮日夜陪著,看夠了禦醫冒著冷汗搖頭不語,她漸漸也生了幾分絕望。齊宣那裏一直不醒,她至少還知道那是母後故意為之,而摯楓不醒,就真的是禦醫江郎才盡了。
實在沒法子可想,凝兮終於把心思動到了李樽佑身上。她當初在西夏攝政王府地牢裏受的傷與沈摯楓相比也不相上下,既然那時李樽佑的太醫能救活她,那現在就應該也能救活沈摯楓。
隻是,李樽佑待在大周皇宮已經兩個月了,每天老神在在的,他有什麼打算,什麼目的,凝兮還摸不清楚,她真的沒把握李樽佑能不能答應救摯楓。
“攝政王,近來馨雅事情多,上次在城郊累您受傷得您相救一事,還欠您一聲抱歉和謝謝。”凝兮身後兩排宮女順次走入,每人手中都是一個精美的金絲楠木盒子,裏頭珍寶無數:“馨雅知道,攝政王並不缺這些,聊表心意而已,希望您別嫌棄。”
“公主客氣了。”李樽佑隻隨意地瞥了一眼,早有人過來接東西入庫。
看著宮人都退下了,他臉上也多了些表情,倒也是嘲諷居多:“你還真是大手筆,用這麼些東西掩人耳目。”
凝兮難得不和他頂撞,倒不是不想,而是沈摯楓的命還捏在人家手裏,她不敢:“在您麵前,不敢稱大手筆,您說笑了。而且,這些東西和摯楓比起來,也實在不值什麼。人命關天,攝政王大義,還望成全,馨雅感激不盡。”
“是算不得什麼。”李樽佑順著她的話開口,這樣直接,讓凝兮有些錯愕,而他下一句話,更讓人慌亂:“救沈摯楓對我來說確實是小事,不過我放著西夏不管,在大周一住就是兩個月,隻是為了給你調理身子,其他人的生死,我沒興趣。你若真想讓我救他,也簡單,履行你的承諾,嫁給我,剛才那些,我就當是你提前送過來的嫁妝好了。”
“你……”凝兮羞怒,有火卻不能發,隻是憋得臉通紅,還得克製再克製地俯低做小:“李樽佑,我處事無恥陰狠,不擇手段,為人虛偽算計,睚眥必報,這樣的人你要來幹什麼?如果你是因為對舊事不滿,我可以在天下人麵前向你道歉,表示拜服,這樣豈不是更好?”
雖說那樣做的話,她自己的尊嚴卻不說,反正大周的顏麵是要折了,可事關沈摯楓,她不在乎,大不了之後再請父皇撤了她的皇室身份也就是了。
然而李樽佑卻不領情,他從前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麵子不假,可是在和凝兮的接觸中,漸漸的,他的心思已經變了。否則,他何苦自己為找借口留在大周,隻為了親眼看著她的身子一天天恢複?
“林凝兮,是不是入不了你心的人,他們的感情就這麼不值錢!”
李樽佑脾氣不好,他好久沒衝凝兮向這樣發脾氣了,突然一下子,凝兮有些傻眼,可是聽到是他叫自己“林凝兮”,她又隻能承認,自己並非真傻,不過是不願相信,不願接受。
“我從來都是這樣的,沒入心的人,為何要去在意?你既然也知道我的性子,又何必要強求呢,要些實際的東西不是更好?”凝兮歎氣,永月為何要將她教得這樣好,不然,她也沒有這麼些桃花劫難。
“這支木簪你還記得吧?”李樽佑從懷裏取出一支簪子,桃木所刻,平凡無奇,正是在西夏之時,他從凝兮頭上強留下的那支。
那是早先沈摯楓送她的,她自然不會忘記,可是,落在了李樽佑手裏,她早就隻當沒有那麼個東西了,卻不成想,李樽佑居然還真的給留到了現在。
李樽佑自凝兮頭上取下一個金絲玲瓏八寶玉簪,和那支木簪並排放在凝兮眼前:“我知道二哥喜歡我,可那是我刻意營造與引誘,他見到的,從來都不是真實的我,哪怕偶爾的小別扭,和事後的甜棗,也都是我計算好的。而沈摯楓,他與其說是喜歡我,倒不如說是喜歡那個什麼都不懂、純潔如一張白紙的花兒,那也不是真實的我。我投其所好,他們喜歡也不足為奇,可是對你,我用不著費心費力地刻意遮掩,所示全部都是真性情,我很好奇,這樣的女子,你何以會喜歡?你說過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曾忘記。我還記得,我告訴過你,不要忘記回來的路。正因為記得清楚,我相信自己總有一天,可以用金絲玲瓏八寶玉簪換掉你頭上的木簪,從心底裏換掉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