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見你,是1992年的夏天。
我還記得,那天你穿著白色碎花百皺裙,瑰紅色的小瓢鞋擦得錚亮,咖色的長發燙著不規則的大卷,散在胸前。像是童話裏走出得小仙女一樣。
如果我說,你一定不相信。那一刻,我感覺時間都靜止了。滿天飛翔得白鴿不動了,身旁吠叫得黃狗不動了,蔚藍天空下浮動得白雲不動了,驕陽下涼爽的微風停止了,稻田裏此起彼伏的蛙鳴聲停止了,就連遠處公路上的汽笛聲也停止,世間一切的繁雜都靜止了。唯有你,還活脫脫得跳動著。
你還記得嗎?那時你跑過來,停在我的身旁,對著稻田裏那幾個抓青蛙的男孩子大喊“董帥,鄒子俊他掀我裙子,你給我揍他去”。
那時我想,你一定很厲害。或許你永遠都不知道,那時我除了叫你洋娃娃,和他人提起你時,還叫過你小辣椒。事實證明,你是一個小辣椒洋娃娃。
之後的日子裏,你總是會和那幾個男孩子,到我家前麵的稻田裏捉青蛙。我會坐在房頂遠遠地望著你。其實我很想和你們一起捉青蛙。但你似乎並不歡迎我。
記得,有次我坐在稻田埂上,看著你們。我想走過去和你們一起玩,可你卻對著我大吼“喂,臭小子,你看什麼看啊”。
哈哈,那次可是嚇得我不輕,之後的幾天裏我可是都不敢再看你們捉青蛙了。還害怕你會趁著我爸媽不在家,帶著人來打我。所以那段時間裏,每次母親去市場賣菜時,我都會叫她把門鎖上。
當我不再害怕得時候,是發現你們已經不在來這裏捉青蛙的時候。之後的日子裏,你仿佛消失了,我再也沒有見過你了。倒是你的那些小夥伴,成了我的好朋友。
記得,有次和他們討論以後要娶誰做媳婦,我記得,董帥說得是小龍女。而我說得是白素貞和你,他們都笑我是個花心大蘿卜,以後一定娶不到媳婦。
有時我想或許我真的是個花心大蘿卜吧,因為在不久之後,我覺得我戀愛了。那時我上三年級,朋友也多了起來,而我的膽子變大了,我不再害怕厲害的女孩子了。而你的那句“喂,臭小子,你看什麼看啊?”我也早已忘記。
她是我們班的班長,我記得應該叫做呂慧媛吧,她的樣子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我記得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那段時間裏,每天放學後,她總是會拉著我去她家寫作業,她爸爸也很喜歡我,每天都會叫我在她家吃晚飯,但我卻一次也沒有在她家吃過飯。
這樣的關係持續到了暑假。我記得有天,我正在家裏吃晚飯,她爸爸帶著她來我家取落在我家的校服,我和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等到開學後,她便不再拉著我去她家寫作業了。至於那天白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已記不起了,但是我想一定是令人不愉快的事,才會惹得她生氣吧。
再次見到你,是1997年的9月份,那一年我十歲,四年級,我愛上了你。你做為轉校生來到我們班,變得已經讓我認不出你了,但你卻是再一次,把你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裏。似乎冥冥之中,你對我有著特麼的吸引力,就像蝴蝶喜歡花朵,飛蛾喜歡焰火。你的頭發剪短了,隻到耳垂,白色的襯衫,外麵是藍色的牛仔背帶褲,那時我還不知道美麗究竟代表著什麼,隻是覺得看著你好喜歡啊。
記得老師把你安排在了我的前座。
對了,你還記得的嗎?你和我說得第一句話是“同學,麻煩你的桌子往後挪挪”。
你溫柔的語氣令我不知所措,我用了很大的力氣把桌子向後挪了很遠,你笑著對我說“謝謝”。
我發誓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笑容,從過去到未來。即便時至今日我仍舊清晰的記得,如果有筆,我可以畫給你看。
你的突如其來,令我惶惶不安,我所做的一切都開始變得做作。起初我並不知道為什麼,但在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是因為我喜歡上了你。
我開始常常與同學的瘋打鬧,喜歡在課堂上搶著回答老師的問題,大聲得朗讀課文,處處與同學講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聞異事。隻要有你在,我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做些一反常態的事。後來我才知道,那叫表演。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你麵前表演,但我想那時,我可能是想把我也刻在你的腦海裏吧。但奇怪的是,每當我與你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啞口無言,並且不看直視你的眼,我感覺我在你的眼裏是透明的,好像你能看穿我的那些把戲一樣。每一次我賣力的表演後,你若不關注,又或者僅僅是不笑,都讓我有巨大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