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本抱著畫卷低頭走路,並未留意剛剛走出門的若安和紫燕,猛地被這麼一喊,嚇得囉嗦了一下,下意識的掉頭就想走,但礙於若安好歹是王爺府上的人,已經邁步想往回走的腳,還是被生生拽了回來。
“夫人……”羅天硬著頭皮站在了原地。
若安上前問道:“羅大人這是要做什麼去?走的這般匆忙?”
“額……為皇太後所做的觀音祈福圖,希望能祝皇太後早日康複……之前是微臣有眼不識泰山,對夫人多有得罪的地方,還望夫人見諒……”羅天說著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羅天這話一出,若安便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剛進宮那會,對自己怠慢,誰能想,昔日的囚徒,現在轉身變成了辰賢王的女人?羅天這是怕若安對自己報複,這才先來賠禮道歉。
不過話說回來,羅天倒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傷害若安,所以若安對他是沒有敵意的,隻是出於對畫作的喜愛,才出言多問了幾句。
“羅大人言重了,我隻是想看看羅大人的畫作,並無惡意,羅大人不要緊張……”若安勸道。
羅天緊張的直擺手:“不可不可,微臣的拙作,還是不要拿出來獻醜了,微臣知道夫人精通書畫,便不在夫人麵前班門弄斧了……微臣還是先將它拿回去,再做調整的好……”
“額……”若安見他這麼緊張,以為自己沒有表達清楚便說道:“我隻是想看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夫人若是沒別的什麼事,微臣先告退了……”羅天說著夾著畫卷匆匆離去。
若安一臉疑惑的望著紫燕:“我說的話有那麼嚇人嗎?為何他像見了鬼一樣的逃跑了?他怕我嗎?”
紫燕搖搖頭:“不清楚……這羅大人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他深受皇上喜愛,態度一向是桀驁不馴的,今兒是怎麼了?變了個人似得?”
“他好像很怕我看到那幅畫似得……算了,不想了,咱們還是回府吧……”若安說著,自顧自的往前走。
可這話卻給紫燕敲了個警鍾,想著宣和畫院裏的那張畫,再加上羅天今日的表現,都將問題指向一處,他……在怕什麼?
紫燕陪著若安出了宮,她不知道,其實此時的羅天幾乎被嚇破了膽,正躲在角落裏大口的喘著粗氣,好不容易平複了一下情緒,一個人影又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羅大人……好久不見呢……”
羅天一聽有人喊他,嚇得猛地一哆嗦。
“你……你在這做什麼……”羅天故作鎮定的問道。
“路過而已,見羅大人躲在這喘氣,特意過來瞧瞧……”來人露出一絲邪惡的笑意,看的羅天心裏直發麻。
“怎麼?羅大人害怕了?不就是幅畫麼?羅大人何至於害怕到如此地步呢?再說了,這又不是羅大人第一次做了,輕車熟路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麼?我家主子還等著你回話呢……”
“你……不用你管,我自己會處理……”羅天略顯不耐。
“哦?是麼?那就等著羅大人的好消息了,不過奉勸羅大人一句,早些下手,對你我都有力,好處麼,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行了!不用你來教導我!”羅天急了,吼了一句,來人嬉笑道:“羅大人別動怒嘛,奴才也隻是好心才勸你一句,該怎麼做,還是看您自己的……”
說罷,轉身離去。
羅天又氣又恨,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罵道:“狗奴才!”
平複了一會情緒,羅天才攏了攏懷裏的畫卷,無奈的搖搖頭,朝自己的宣和畫院走去,今日勢必不能成事,還是先回去,再做打算吧。
羅天一臉陰鬱的回到畫院,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裏。
平鋪開那張畫,一尊慈眉善目的觀音像躍然紙上,畫工精湛,一看便知是用了心思的上乘之作。
昨夜他接到的皇太後病重的消息,徹夜未眠的趕製畫作,為的就是今日能將此畫獻給皇太後。
可他走到宮門口,卻有些動搖了……
觀音像本是大慈大悲,普度眾生的,可現在卻被用作他用……
羅天伸手摸了摸觀音像頭頂眉間上的那一顆朱砂,陷入了沉思了……
他是被逼的……
夜半接到的字條,和十幾年前的一樣,這讓他驚恐萬分,可為了自保,又不得不連夜趕製畫作,待真的完工的那一瞬,他絲毫感覺不到輕鬆,而是分外的壓力。
一步錯,步步錯……
羅天現在除了悔恨,再也想不出別的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