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色的壁紙,艾色的窗框,艾色的回憶。從此她世界裏的彩色隻有艾色。
飄窗外一城的落雨,潭諾用舌頭來回攪動口中的紅酒,酸澀一點點浸潤味蕾,觸不及防的一聲春雷,她忍不住推開飄窗,走到天台…
三年以前,她的世界裏沒有雨,所以從來不會在意雷聲,她從來不會是那種看著落雨就會哭,聽到打雷就害怕的女生,就算是夏日裏的驚雷,也不會讓她分神。那時候一年365天,就會有365種不一樣的精彩,她不喜歡重複,所以從來也不會為小事停留,無論這一刻有多美好,下一刻依然充滿著無限可能,所以此刻的美好沒必要停留,也不值得珍惜。那時的她以為,她永遠都不會為因任何一段情妥協,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停留…
屋裏蘇聯時期的華爾茲舞曲兌著一世界的雨聲,潭諾混著紅酒,一口一口的咽下去,很長時間了,她一直有雨天喝酒的習慣,不需要任何人的問候,隻是一隻高腳杯和一瓶紅酒…手機反反複複的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她知道是段宇,為她白天的任性著急,可惜她不喜歡下雨的時候被打擾,直到段宇按捺不住的擔心按響了門鈴…
她咽下最後一口紅酒,解開幹發巾,散下半幹的卷發,幾顆水珠,順著發絲的尾部,滴到門廳的地毯,月光浸泡過的水珠顯得格外冰冷。開了門,潭諾轉身走到沙發,順手拿起茶幾上的雜誌,一手又端起了酒杯。
“怎麼不接我電話?”段宇站在茶幾前,看見桌上還亮著的手機。
“對不起,我很累,不想談工作。”
“我知道你不想上那個通告,但不是所有機會都在自己排著隊等你,你必須先通過這些你不喜歡的通告讓自己亮出來,才能得到認可,以後才會有選擇的權利,現在就不要那麼挑剔,你換一種想法,就把它當成工作,不需要任何情感的投入,就是……”
“我不想幹擾拍戲,你幫我取消吧。”潭諾淡到無力的語氣,不給段宇留絲毫反駁的餘地。
“明天還要趕進度,你不要再喝了。”段宇奪過潭諾手中的酒杯。拿出抽屜裏的吹風機,用中檔常溫的風吹著潭諾的頭發,他靜靜的看著印在電視屏幕裏麵低著頭看雜誌的潭諾,長長的卷發微微波動,粉色的浴袍在胸前斜搭著,一根係成蝴蝶結的腰束一直搭到膝上,射燈橘色的柔光,披裹住翹起來的小腿,那首蘇聯的華爾茲舞曲一遍一遍的循環著,空氣裏已經散滿了潭諾頭發上百合的味道,然而,那張潤滿柔光的臉上沒有一絲被打擾的神情…
段宇拿起倒在門廳的傘,地毯上已經浸濕了一片,“早點睡,明天一早過來接你。”然後帶上了門。
你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想起誰,她的心可不是隨便會被人打擾的,她不需要想起誰,任何一個人都不足夠占滿她的整個心,除了一種淡淡的艾色。
清晨的片場,已經滿是忙碌的身影,潭諾和一瓶礦泉水一起立在樹下的一小片綠蔭裏等待開機,化妝師已經為她補了三遍,導演卻還未到。段宇讓潭諾到車裏坐著等,潭諾卻堅持站在外麵,作為一個剛剛出道兩年的新人,能拿到女一,憑借的一定不僅是顏藝。
潭諾有一雙潭水般清淨的眼睛,透澈甘冽。潭諾當時來試鏡的隻是個不起眼的配角,可是當潭諾一身艾色的站在導演麵前時,那雙清冷的眼睛卻讓導演一眼就堅定了女一的人選。雖然沒有學過表演,但是她獨特的感受力讓她入戲很快。潭諾總是能很快捕捉到到導演的意思,任何角色情感上的細微變化,她都能到位的表達,就像一潭靜止的池水,任憑是一粒沙落入,也能回蕩出一池的漣漪。
段宇看好的也是潭諾如水的心境,任憑世界再喧囂,她都能守住內心的寧靜,也正是因為這樣,潭諾才能感受到一般人無法感知的細節,這正是這個圈子裏需要卻不易得的。也難怪堂堂校草段宇,會一心一意的為潭諾做經紀人。
這兩個大學剛畢業的無名氏,一個毫無經紀人經驗,一個全無表演技巧。潭諾有個顏值高還不和自己搶鏡的經紀人,段宇有一個心若止水,有顏還努力的藝人。
潭諾和段宇是高中同學。無可撼動的學霸地位牢牢的奠定了潭諾的女神氣質,段宇是樂隊裏的吉他手,愛開玩笑,任何一款打上段帥陽光牌的姿勢或是表情,就足夠換來女生的尖叫。高一下學期,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潭諾轉學到段宇的高中,一頭利落短發,一身白色阿迪。
“我叫夏潭諾,潭水的潭,諾言的諾。”
從此,這個叫潭諾女生就開始霸占在各個學科的前列,而總分排名第一的位置,永遠都是秋潭諾。潭諾並不刻意去融入這個新的班級,課間隻是自己看看書,或是去網球場打球,但是第一次統考結束後,年級裏就沒有人不知道這個留著短發的女孩兒叫潭諾了。潭諾不是那種典型的好學生形象,上學不愛穿校服,也會時不時的遲到,也不怎麼愛聽課,好在成績一直都好,班主任也隻能拿這個插班生的不守紀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潭諾有著良好的學霸操守,不拒絕同學來借作業,更不拒絕問題,不管你是什麼問題,她都會很耐心的把你講懂。同學也都漸漸發現,這個看著冷冷的學霸,人也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