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氣,有種怡人的涼爽。萬裏無雲的晴空,午後橘色的陽光,迎麵而來的微風,一切都顯得十分美好。
憐秋騎著自行車去離家不遠的一間理發店,一路上想著自己剪了短發後會是什麼樣子。從小到大,她一直留著最普通的那種發型,把所有的頭發都攏起來,紮個高高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若是額前的碎發長長了,便立即用發夾夾起來,根本不需要去什麼理發店。
她從前從未考慮過發型這回事兒,而如今迎麵走來個人,她都仔細觀察一番:這個是齊劉海兒,這個是斜劉海兒,那個跟自己一樣沒劉海兒。斜劉海兒不舒服吧?寫作業的時候會遮眼睛,總得捋啊捋的,太麻煩。齊劉海兒會捂得額頭發熱,容易捂出痘痘吧?糾結了一路,憐秋也沒想出個結果。
理發店的店主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獨自經營這家店。女人打扮得很時髦,雖然留著和憐秋一樣普通的發型,但卻染成黃色,攏到腦後盤起來。她給憐秋洗完頭,招呼憐秋坐在鏡子前的轉椅上,抖抖手裏那件輕薄的罩衣,搭在憐秋身上,係住罩衣領口的帶子。憐秋感覺有些勒,伸出食指和中指勾住領口,才能順暢呼吸。
女人吹幹憐秋的頭發,邊梳邊問:“怎麼忽然想起剪短發了?留了這麼長多不容易啊!”
“我們學校要求的,女生通通剪齊耳短發。”憐秋無奈地笑笑。
“哦,學校也真是的!不過這年頭剪齊耳短發多難看啊!要不給你剪個沙宣頭吧?”女人熱情地推薦著。
憐秋不知道什麼是沙宣頭,女人指指牆上的一種短發發型給她看,那種發型和班裏已經剪了短發的女生們的差不多。雖然要求是齊耳短發,好像沒有一個人照辦,能答應剪短發,已經是底線了。憐秋點點頭,心裏想著隻要剪得剛好紮不起來就可以了。
趁女人在前麵的桌子上挑剪刀的空當,憐秋仔細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淡淡的眉眼,單眼皮,鼻梁不高,薄唇顯得沒有色澤,皮膚不算白皙,倒也還好……雖然有女生無意間誇她長得清秀,也聽說有男生說她氣質特別,她依舊很自卑,尤其是麵對張騏的時候。
女人已經開始剪第一下,憐秋臉頰右側的一縷頭發隨著剪刀發出清脆的“哢嚓”聲落在罩衣上,又匆匆滑落到地上。憐秋竟沒有絲毫的可惜,換發型的喜悅和未來一年不用紮頭發的想法占據了心頭,她閉上眼睛默念著:“再見了,煩惱絲。”
被告知剪完時,憐秋睜開眼睛,驚奇地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雖然變成了短發,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好像並不好看,她頓時覺得有點失落。女人手裏拿著缽裏的白色膏狀物塗在她的頭發上,順便問她想要什麼樣的劉海兒,憐秋這才明白是少了劉海兒沒剪,心裏也拿不定主意,鼓起勇氣問女人:“你覺得剪成什麼樣的好?”
女人仔細打量她的臉,說:“你臉型標準,應該那種都好看,要不就齊的吧!畢竟是學生,齊劉海兒顯年輕,當然你本來就很年輕!”
憐秋被她逗笑了,點頭答應。等剛剛塗上的藥物滲入頭發後,女人給憐秋仔細衝洗,吹幹,剛才幹枯的頭發變得十分順滑。女人把憐秋的頭發分出一部分,梳到前額,憐秋閉上眼,冰涼的剪刀觸碰到眉間的皮膚,涼涼的。碎發落下,一部分落在臉頰和鼻子上,癢卻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