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多時,寧娜還在院子裏徜徉,她踮起腳聞了聞,空氣中有淡淡的清香浮動。
“天冷了,快回屋準備吃晚餐了,寧小姐,今晚就在這裏歇息吧。”安阿姨站在門口朝寧娜招了招手。
寧娜捏了捏凍紅的鼻子,哈了幾口氣,就跑了進去。
大門外,有一個頎長的身影也隨之轉身離去。
是饒海波。
他藏在柱子後,看到曾經那個笑容明豔的女孩,在園子裏走來走去,他的心也雀躍了。
這大冷的天,他僅上身穿一件花格子襯衣,衣服下擺都紮在牛仔褲裏,腳上蹬著一雙高幫帆布鞋,完全像變了個人,也不知道他在國外的這段時間到底遭遇了些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
看樣子,他無處可去,卻也沒有半點想進門的意思。半晌,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把滑下肩膀的背包拎在手裏,消失在小徑深處。決絕的樣子與出國前一般無二,可又透著那麼多不可名狀的心疼。
剛剛,門裏的女孩在回憶,門外的男孩在張望。安阿姨在二樓的窗口都看在了眼裏,她沒有聲張,少爺早先就同她說過,寧小姐回來之時,務必不要提及他任何的現狀。
安阿姨看著少爺走遠,她的心揪了起來。扶著床慢慢坐下,從抽屜裏拿過一個碎藍布包來到書桌前,一層層打開,是一張舊照片,她摩挲著照片裏的人說,“寧兒,亭兒,你們在哪兒,媽媽想你們了。”
照片裏的母親還很年輕,吹彈可破的麵容嬌羞可人,在她的左右兩邊各站立著一個男孩和女孩,都是青蔥的年紀,無一絲一毫的煙火氣,三個人笑得燦爛,男孩還露出了可愛的兔牙。
“寧兒,亭兒,你們現在應該和少爺年紀相仿吧。寧兒,亭兒。”阿姨伏下臉貼在了照片上,小聲地啜泣著,肩膀微微地聳動著。
阿姨原樣放回了包裹,用手按了又按,才輕輕關上了抽屜。
樓下,寧娜吃完了飯,哼著歌整理著櫥櫃。倏地,有個湯匙落在地上,碎了。阿姨連忙說,歲歲平安,歲歲平安。寧娜吐了吐舌頭。
拿笤帚清掃到撮箕,有個碎片掃了幾次掃不進去,她蹲下身撿起來,原來是一顆鑽。
她詫異了,湯匙怎麼會有鑽鑲嵌其中,她舉著這顆鑽湊到燈前仔細端詳。
“寧小姐,這顆鑽不是少爺買來送給你你沒要的那顆嗎?”阿姨繞過茶幾,從寧娜手中接過。
“我怎麼不知道呢,阿姨。聞所未聞。再說,老板送我鑽幹什麼?”
“哦,哦,哦。”阿姨似乎明白了什麼,連應了三聲。
寧娜複又拿回鑽,望著阿姨,張了張嘴,沒再繼續問東問西。
她找來小的袋子,把剛才的碎片都搜集好裝進去,包括那顆鑽。
饒海波的東西她不想要,但也不會隨意亂扔。
饒海波出國了,他們可以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她可以不再愛,不再想,不再念,但他會一直是她心中的王者,這點任誰撼動不了。
臨睡前,阿姨遵從饒海波的交代,把一封信交給她。
寧娜接過信,可她並不想看,對於饒海波,她已經很努力地在學會放下,怎麼再願意舊事重提,被打回原形?如果這樣,她就真的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