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賜字那可是無上榮耀,身為皇帝的貼身宦官,能在努力幾個月後,被皇帝認可並賜字,我是多麼的不容易。
天又下起蒙蒙細雨,我打了一把傘,漫步在雨中。我走在這皇宮之中,心態平和。之前太多的焦慮,焦慮英國公是否有反叛之心,焦慮喬止月和霍擎蒼能否順利賜婚,焦慮皇帝對我是不是動了真感情等等,都被細雨洗刷掉了,隻剩下一顆平和的心,泰然處之。現在想來,我真是太傻了,我從來都不是玩不起的人,就算皇帝誆騙我,他肯花心思騙我,那又有什麼不好?
我在皇宮裏,看見宦官和宮女們匆忙灑掃,看見各大官員忙於手中事務,就連栽種的鬆樹青翠欲滴,也是生機勃勃。每個人為了生存忙碌不堪,我隻是浩瀚人海中的一員,天塌下來,有皇帝罩著,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可真是應了那句話: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到了太醫院,我還沒進去找人,便聽到有人說:“孫鬱,你額頭滾燙,何不回家休息?我準你一天假,好好回家歇著,待不再發燒後再說。”
什麼?孫鬱帶病上班?發高燒那種感覺,我不是沒體會過,燒的人雲裏霧裏,難受到不行。我對醫術並不精通,但在現代耳濡目染聽到過一些簡單的醫療常識,比如發高燒,甭管大人還是小孩,都要嚴陣以待。發燒不像其他頭疼、肚子疼之類的病症,能拖就拖,發高燒的話,體溫越高越危險,絕不能拖延,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危險,甚至可能威脅性命!況且,人在發燒的情況下,難受的不得了,腦子也不好使,孫鬱就算有心上班,又怎麼能準確無誤的完成任務?
我估摸著說話之人應該是院使,我一慌神,把傘摔在太醫院門口,疾步走進太醫院內。隻見孫鬱端坐在一張扶手椅上,麵前擺放著一張方桌,他的手肘下墊著一塊布,幾個禦醫圍著孫鬱望、聞、問、切,院使則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孫鬱。
孫鬱身體壯實,又是禦醫,我從沒見過他生病,連拉肚子都沒有過,更別說發高燒這種嚴重病症。此刻,孫鬱臉色蒼白,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雙唇幹裂發紫,兩眼無神又迷離,分明是一副已然燒糊塗了的樣子!
都燒成這樣了,還上個錘子的班!
我大喊道:“孫禦醫,皇上命你回家休息一天,不得有誤,欽賜。”我假傳聖旨也不是第一次,大不了待會兒我去跟皇帝負荊請罪。我覺得皇帝可能會小小懲罰我一下,畢竟我假傳聖旨。但是孫鬱身為禦醫,他要治病救人,他自己尚在病中發著高燒,腦子都快成一團漿糊了,試問還怎麼給人看病?怎麼準確的分辨各種藥材?怎麼執筆寫藥方?
孫鬱掙紮要跪下,院使拉住他,說:“孫鬱,你都燒成這樣了,還跪什麼跪?可別跪下去便摔倒了。”
孫鬱還是硬要跪,我隻好出手拉住他的右手,道:“孫禦醫,你都燒成這樣,不下跪,皇上不會怪你。”
孫鬱就那麼被我和院使拉住,仿似我們一鬆手,孫鬱便要跪下去,他說:“三寶公公,皇上的好意,微臣心領了。微臣食君之祿,便要做忠君之事,怎可因為身體的一點小傷便回家休息?若是開了這個先河,官員們有個頭疼腦熱的便借機回家偷懶,豈不是由微臣帶頭養成了一個陋習?那微臣可就是一個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