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安全屋裏的會麵(2 / 2)

此刻,他們的小屋,黑燈瞎火,一整夜都沉浸在暗境裏,這應該很難引起他人的懷疑,更不可能招來監視。話雖如此,謹慎的他仍舊起身,緩慢而輕柔地挪動了步子,來到客廳的另一邊。

另一邊連著陽台,陽台外是一小片公共空間,空間的後麵,立著另一棟樓。

香港地少人多,為了滿足民眾日日增長的住房需求,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居民區的樓棟之間相隔較近,最誇張的情形,就是在自家屋裏按下遙控器按鈕,竟然可以換掉旁邊大樓比鄰那家的電視機頻道。

兩套房子距離太近,彼此侵犯了對方的親密範圍,屋裏總少了些秘密,做什麼動作都容易被對麵的居民發現。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就是增加了少量生活上的不便和心理上的不樂,然而對於臥底來說,就是加大了暴露身份的幾率,有可能小小的細節就帶來滅頂之災。

因此,當初選擇安全屋時,韋世樂偵查良久,終於覓到這一處佳地。它在鬧市,符合大隱隱於市的道理,然而它所處的樓棟,又與對麵的大樓又隔了一個街頭花園的距離,不容易從對麵直接觀察到屋內的情形。

如今,身處黑暗之中,厲嘉瞳竟說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綠光韋世樂雖然心有疑慮,卻依舊不厭其煩地小心求證,嚴密地排除一切隱患。他靠牆站立,仔細觀察當下的情形:客廳與陽台相連的位置被落地門簾遮的嚴嚴實實、密不透光,怎會有一道綠光射來?

現在已到了深冬,窗外有風是常事,莫非……?

思及此,他隔著窗台,雙手觸摸上通向陽台的落地門,卻發現,門是鎖上的。

這道門是向外開合設計,一旦閉合鎖上,密閉性相對較高,不會有涼風襲屋的機會。這與他印象中門應有的狀態吻合。

吻合,不錯。每次出門的時候,他和厲嘉瞳都會小心地檢查,注意關上所有門窗,避免有人進入,發現一絲一毫關於這間屋子使用者的秘密。哪怕是小偷,也可能透過微小的細節,影響他們的未來,他們不容這樣的冒險,所以行動也格外細心。

今夜,確切地說是昨夜,他為了厲嘉瞳到來而等候多時,然而漫長的時間裏,並沒有開門,隻是打開了一側臥室裏的玻璃窗、關上紗窗通風透氣罷了。客廳到陽台之間沒有紗門的存在,所以一直呈關閉狀態,不可能有北風透過,吹開門簾。

確定了這一切,他回到沙發裏,小聲對厲嘉瞳解釋:“沒有綠光,簾子擋著呢,是不是你眼花了?”

厲嘉瞳甩了甩腦袋,接受了他的說明,心裏卻依舊惴惴不安。

半晌以後,她將頭轉向韋世樂,笑著說:韋sir,你的手提電話可否回避一下,它一直在閃,看起來有點兒嚇人……”

韋世樂輕聲地呼出一口氣,在她看不見的黑境中笑了笑,準確地捕捉到手機的位置,抓起來放回了口袋。

“等等……”

一晃而過的紅光在厲嘉瞳眼前滑過,似乎激發了她的感官:“總覺得,在紅色的光點後麵,還有一道綠光在跟隨……希望不是我多慮了。”

綠光跟隨在紅光後?

韋世樂隻疑惑了小片刻時間,便恍然大悟:“大概是你因為疲累造成的視覺錯誤吧。”

他簡單解釋完畢,心靈仿佛被打開了一扇通向真相之殿的大門,笑著接了開了他們重案組跟進的案子裏、關於見鬼的所謂靈異現象的奧秘。

厲嘉瞳相信他的科學素養,卻因他給出的理由太過浮於表麵而一頭霧水。她縮緊了身子,感受到一種略帶僵硬的寒冷,就像漸凍症患者到了中後期,全身不受控製那種深深的無力感。

夜涼清寒,縱使屋門緊閉,依舊有一種濕淋淋的冷意。香港近海,空氣濕潤,水的比熱容又很大,遠遠大於大部分金屬,所以一到冬日深處,臨近數九的日子會讓人感到一種透徹心扉、侵入骨髓的陰冷。這種冷感不同意幹燥的北國,一個能夠容忍北國零下幾攝氏度氣候的人,可能也無法長時間忍受這裏持續了零上八度環境。

韋世樂脫下外套,紳士地蓋在她的身上,小聲說:“你今天太累了,先歇一歇吧。”

畢竟,她在一夜之內經曆了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打擊,到這一刻依舊不得平靜。

為了讓她安心,他放低聲音,在她耳畔解釋:“不用擔心,沒有監視的危機,其實,那個是視覺神經給你開的一個小玩笑而已。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再繼續做你的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