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幹屍攔道歧路長(2 / 2)

“死者衣著基本完整,體表暫時沒有發現化學藥品損毀的痕跡。上衣布料是卡其色萊卡棉布,很多時裝都會用的布料,沒什麼特別,看不出牌子,可能並不是名貴品。”與鑒證初驗程序同步的講解,為A team隊員們帶來了大難題,“她身上沒有能夠證明身份的物品,麵容因為嚴重脫水所以變形,皺得……估計連她媽媽也認不出來,調查死者身份就夠你們忙的~~~對了,她的鞋子37碼的,黑色齒紋橡膠底運動鞋,鞋麵用的是人工合成皮革與織物混造的,品牌是NB……大概是New Balance牌的,這些也許能給你們尋找身份提供一點線索。”

屍體在初驗完成後就被送入了停屍間的冰櫃裏。需要負責案件的公職人員們眼皮早就在打架,各自草草別過。

這一夜的離奇遭遇,恐怕會影響他們的夢境,讓他們無法有一個質量良好的睡眠。

跨過短夜,重案A組的辦公室,成為整棟警署裏燈光最早燃亮的一角。

晨會迎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帶來全新的體驗。

“我看大家昨晚都休息得不錯吧。”

老套的開場白,毫無新意的序幕。

“並不!”

鍾立文礙於即將到來的升級試緣故,還不敢直接跟上司叫板。時來運轉,何禮賢已經幫他說出了內心所想:“頭兒視力極佳,應該不會看走眼。”

韋世樂的閱讀能力不差,不會不懂他的含義。他並不介意被下屬戳穿謊言,笑著點頭應道:“所以我已經把阿Meg那個案子的後續工作全權交給NB(毒品調查科)負責了,我們隻要專心致誌解決這個case就好。”

“懂,懂。”

得寸進尺絕不是好品行,所以這一次,換作鍾立文替何禮賢表態。

程小雨沉沉地呼進一口冷空氣,在肺部長久地旋轉之後,終於吐出體外。“就算隻有一個case,也夠得我們死一死了。Happy sir不如趁媒體曝光以前請大家吃一頓,振振士氣。否則,就算僵屍獵人來了,也無濟於事。”

“什麼獵人?”盧天恒完全不明白她的所指,隻覺得她的用詞離題且與案情毫無幹係。

他的疑問被許文詩的友情解答釋了因緣。隻是,當聽到那個答案後,他寧願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昨天晚上11點過,大埔區汀角路一條小巷內驚現幹屍。當時發現屍體的是Happy sir,小雨,我和阿文四人。死者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物品,但就是皮膚幹的跟木乃伊有得一拚。”

原來,程小雨看似無稽之談的言辭,與本案確是關聯匪淺。

“你們確定沒有弄錯?沒有因為當時烏漆墨黑所以看走眼?”

話題,終究又被拋回到視力的問題上。

盧天恒不敢確信的質疑還在繼續:“對了,你們有沒有夜盲症?”

“你說呢?”程小雨隻是揚起頭看著他,極力辯駁道,“一個人看走眼有可能,但不可能四個人外加一個婠月一個妖女都齊刷刷地看走眼。至於夜盲症,對不起,我和胡蘿卜是很好的朋友。”

夜盲症通常由體內缺乏維生素A造成,而胡蘿卜體內含有豐富的此種維生素。

她的表述仿佛解開了困擾韋世樂多日的謎題,上次在街頭麵檔沒有得到的回答,此刻終於有了下文——

所以,她還是吃胡蘿卜的。

他平靜地等待她尾音散去,才直截了當地結束了話題:“鑒證報告就在裏,屍檢說明一切。”

李柏翹已經率先瀏覽完畢屍檢報告,於是用一種飄忽不定的語氣說:“報告上說,通過骨骼X光測試和驗血等方式,判斷死者年輕大概在19至25歲之間。死者屍檢時身體嚴重脫水,水分隻剩下正常人的30%左右,但表麵沒有任何致命傷痕,體內也沒有化學藥物腐蝕的痕跡,並且排除了窒息而亡的死因。最奇怪的是,他的內髒腐爛程度嚴重,隻剩下極少殘留……”

不祥的預感在空氣中一點一點氳開,何禮賢不由自主地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阿門。”

情勢沒有留給A team醞釀情緒的時間,一通報警電話打破了他們討論案件的進程。

鍾立文掛上電話,臉色變得更加沉鬱,仿佛再次遭遇了重創。

他幽幽地望向韋世樂,開口的語氣說不盡的低回婉轉:“Happy sir,旺角兩個幫會火拚,巡邏警向我們請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