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9章 黃粱(一)(2 / 2)

初染默默地聽,並適時為她倒了杯水。碧萱不疑有他,道了聲謝便仰頭一飲而盡。

袁長安是在快戌時過來的,這會子初染正低頭往碗裏倒藥。月朗風清,她淺藍色的衣裙變得幾近銀白,長發遮住的半麵容妝忽的清晰起來。

這張臉他看了好幾日,原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不想現在卻全然陌生。示意她別動,他抬手遮住她的左頰,然後將過長的劉海往後捋了捋。“小啞巴,有沒有人說過其實你很漂亮?”

初染瞪了他一眼。袁長安大笑三聲,若無其事地前後轉了幾圈:“喂,碧萱呢?”

初染指了指裏麵,然後蘸水在桌上寫了“如廁”二字。她知道今日是程遠山和袁長安當值,所以她必須把握機會,所以剛才給碧萱的那杯水裏,她偷偷加了點料。

“小啞巴,原來你會寫字?!”袁長安又驚又喜,然後又頗為古怪地盯著初染瞧了半晌。“喂,上回沒看清吧,呆會兒拿著藥跟我進去。”他壓低聲音,笑得有些狡黠。

戴好麵紗,初染跟著袁長安進了寢殿。依舊是淡淡的木樨香,依舊是鮫綃軟帳,珠簾翠華。放輕腳步端藥上前,她意外地發現,顏洛嘉竟靠著褥子睡著了。

她睡得很沉,整張臉顯出病態的白。

借著掖被的時機,初染迅速把了她的脈。袁宏漸說的不錯,脈象的確古怪,仿佛有兩股力量不停地在體內明爭暗鬥。雖然說不準,但她可以肯定,這不是病,而是毒。且這毒由來已久,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那麼根深蒂固地融入了她的骨血和五髒六腑。

沒有叫醒她,初染重新端了藥退出來,然後對袁長安擺了擺手。

“娘娘怎麼睡下了?”

“不會啊,剛剛還醒著。”侍女滿臉疑惑。大著膽子喚了幾聲,顏洛嘉仍是毫無所覺,呼吸平穩。

“沒辦法,先等等看吧。”袁長安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等了又等,整整一個時辰,藥都涼透了顏洛嘉還是沒有醒的跡象。歎了口氣,他隻得叫初染先回去。

初染依言,哪知才出門口,就撞上了不該撞的人。

“不懂規矩的丫頭,見了皇後娘娘還不行禮!”內監尖著嗓門斥道。

初染不敢出聲,隻低了頭拚命地將自己隱沒在黑暗裏。

內監愈加不悅,上前就要動手,卻被袁長安及時止住。

“草民見過皇後娘娘。——娘娘,這是程遠山從外頭帶進來幫忙的啞丫頭,剛才準是嚇傻了,這才有所冒犯。”

水芙蓉不做聲,鳳眼細細掠過初染身上每一寸角落,最後停留在她臉上的麵紗:“這是怎麼回事?”

“回娘娘,這丫頭相貌醜陋,委實怕驚著人,這才如此。”

“哦,是嗎?”水芙蓉吊高了聲音,顯然心存疑慮。

濃重的黑暗,黑暗裏晦暗不清的人。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子衍生出來的氣息竟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度衝擊著她的全部。

“你,把頭抬起來。”

----------

不好意思,晚了。遲到的元宵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