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怎麼也這般糊塗了。”初染打趣道,“又不是鶴頂紅,吃了就沒得救。我那麼怕死,不會輕易就讓自己送了命的。”
“莫說這些不吉利的。”聽她口口聲聲把“死”字掛在嘴邊,毓縭不禁皺眉,“我知道你精於醫理和毒藥,也對你有信心,但是有些事情,不能有萬一。幸好,秋慕雲不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幸好,這次的毒不是不能醫。”
“所以,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不是孩子,會照顧自己。”初染對他笑笑,看了看門簾,見久久未有動靜,不由試探著問,“對了,紫笙怎麼不在?”
“她拿藥去煎了,過會兒就來。”毓縭道,見她神情有些閃躲,於是又問,“怎麼,找她有事?”
“哦......沒。”初染嘴上不說,心裏卻是奇怪,她不記得她有交代紫笙去煎,莫非......思忖間,忽見帳簾一動,送進一股藥味,而來人,正是李仁河。“城主,藥好了。”他衝毓縭點了點頭,然後把東西擱在一旁。
“嗯。”毓縭應聲接過,拿勺子舀了,放到嘴邊吹了吹,然後送至她麵前。看著那一身戎裝,剛毅冷峻的男人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初染的眼睛頓時有些酸澀。
“怎麼了?”見她一動不動瞧著自己,毓縭有些不明所以。
初染搖頭,偷偷吸了吸鼻子,她咧嘴“咯咯”地笑起來,神情裏滿是調皮:“你這樣子,好難看。”
聞言,毓縭一時愣神,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不禁啞然失笑。剛才走得太急,他下馬就奔了這裏,一身鎧甲,上頭還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跡,的確很是突兀和不雅。“呆會讓紫笙來,我去換身衣服。——李大夫,先照應著些。”他放下藥碗起身,笑容裏有些尷尬。
“好。”初染點頭,直到他出了大帳,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將身子又往下靠了靠,“麻煩李大夫,幫我倒了吧。”
“姑娘為何如此?”李仁河問。他對毒隻曉一二分,方才號脈,知她是吃了迷迭香草,十日之內無解便會四肢僵硬,毒氣攻心。至於解法,他隱約記得有一味是乳香,可剛剛他無意掃了一眼,竟發覺這根本不是乳香,而是外觀極為相似的沒藥。心下大疑,他喚來紫笙一問,再瞧了那方子,這才知曉其中蹊蹺。
“秋慕雲買斷了所有解藥所需的藥材,我縱是知道解法,也無能為力。”初染道。那個男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沒有別的法子嗎?原藥呢?”李仁河皺眉。這附近也有不少山林,若是仔細去找,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她這樣做,分明是將唯一的希望親手澆滅。為什麼,他不懂。
“原藥當然有,但是,這會讓他分心。”初染搖頭,“而且,我不能保證在十日之內可以找齊所有的藥草,這個風險,我擔不起。”
“你對我說這些,不怕我告訴城主麼?”
“你不會。”看著麵前的男人,初染篤定地笑了,“因為你希望他贏,而現在,我是他唯一的障礙。”
魏子辰不死,毓縭就永遠無法擺脫這個夢魘,她不能自私到因為自己可以活著而一手毀了他的夢想。
一生一世遇此一人,她,也算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