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嘈切切錯雜彈,那轉軸撥弦的女子這樣揚眉高歌。
說不盡的酣暢淋漓,道不盡的廣廈千萬。
原來,這就是鳳端華。不似她想象中的較弱貴氣,而是在風雲驚變之時,也可笑傲眾生的女子。她有一種光芒,這種光芒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就連一臉淡然的慕容蕭,也露出了激賞的表情。
包括,她。
一直到酒宴散去,初染還在回想剛才的情境。
“靖寧王爺請留步。”
有些陌生而圓潤的聲音。初染轉身,卻見鳳端華靜立於不遠的樹下。
慕容蕭點頭回禮:“公主有何見教?”
鳳端華沒有急著回答,反倒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初染,然後抿唇笑道:“端華有一事不明,還請王爺解惑?”
“請說。”
“王爺何以知曉端華身份?”剛才大殿之上,在所有的讚歎和詫異裏,唯有他的目光一片寧靜。究竟那日,她是哪裏讓他看出了端倪?
聞言,慕容蕭笑答:“是眼睛,一個有些這樣眼睛的人,不會隻是婢女。”
“哦?”鳳端華訝然,“這倒是個奇怪的理由。”
“‘蓮塘西風吹香散’,若我記得不錯,這‘吹香’二字是公主親筆?”
“不錯。”鳳端華點頭。
“‘吹香’二字看似香豔,實則暗藏乾坤,解法不同,意思也就不同。”慕容蕭緩緩道來,“秋相此說本是不錯的,可偏偏這裏不是柒瀾,也不是曦凰。——棲梧四季如春,荷花是開不豔的,所以公主那時候才笑了。而且——皇上有女無數,當日他口中的‘小女’,未必就是公主你。”
“嗬嗬。”銀鈴一般清脆的笑聲。鳳端華眸光驟亮:“想不到,竟隻有王爺一人解得此語。——其實這裏的‘香’字,指的是大麗花。”說著,她折下圃中一朵托在掌心,置於慕容蕭跟前:“隻有這般美麗的花,才會在宮城裏豔冠群芳,王爺以為呢?”
“天下女子,端華無雙”,夠膽說出此話的女子,斷不會吟這“蓮塘西風吹香散”。
慕容蕭一笑,作揖告辭。
待二人身影走遠,鳳欽沅這才從不遠的亭中走出:“皇兒,這幾個人你也都見了,覺得如何啊?”秋慕雲、納蘭煌、慕容蕭,這三個是最拔尖的人物。
“納蘭煌過傲,秋慕雲過淡,慕容蕭過冷。”
“這麼說,皇兒是一個沒瞧上?”鳳欽沅有些無奈。
“也不是。”鳳端華看著慕容蕭離去的方向,不由地笑起來。納蘭煌是出眾,但這個男人過於自我;秋慕雲是優雅,但這個男人的眼睛,淡得沒有一絲溫度。
見狀,鳳欽沅眯起了眼睛,嘴角輕揚:“這麼說你是有主意了?——皇兒,我早就說過他是最好的,你偏不信。怎樣,現在知道父皇沒有騙你了吧?”
“自己的夫婿當然要瞧仔細了,以後可是我嫁,又不是父皇嫁。”鳳端華拽著鳳欽沅的手臂嬌笑,煞是率真可愛。
“不過,他對你的確有些冷淡。”鳳欽沅想起那個捉摸不透的男人,心裏泛起隱憂,“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對那個女人挺上心。”
“怎麼,父皇對女兒沒信心麼?”鳳端華不依了,“他縱是喜歡她又怎樣,父皇說過的,慕容蕭是個權利欲極強的男人,隻要他在廟堂一天,他就沒有選擇。”
雖隻是短暫一瞥,但她看得出來,剛才那個女子有著令人止息的美,甚至讓她都有了片刻的怔忪。可那又怎麼樣?!她不是鳳端華,也不可能成為第二個她!
“父皇,也許我不是天底下最美的,但棲梧的第一公主,不會輸給任何人。自小苦學的一切,盛名,還有尊貴的地位,父皇,我是那麼幸運而驕傲地擁有著別人羨豔的全部。我要的東西,怎麼可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