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前些年就去了,那時候,爹看著她的屍體,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這樣也好。起先我不懂,後來我終於懂了。其實他才是真正狠的下心的男人,而我,不想成為他。——我撥掉了流風手裏的杯子,那酒潑到地上,立刻泛起一層白沫。‘別喝’,我看著父親,這樣說道。其他人慌了,幾個姨娘像瘋了一樣奔到爹麵前,死死地拽著他要解藥。那幹枯的手驀的被抓出好幾道紅痕,可他依舊在笑,他說:我說過,我隻留最好的那一個,既然你們不是,那就早早地隨我去吧,慕容家會留你們的牌位,世人會讚你們明德。”
“他瘋了!”初染脫口而出。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為了清障,竟親手殺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且,是在慕容麵前。
“那一天,死了很多人。”
他記得,那個叱吒一生最終油盡燈枯的男人,就靠在床邊對他笑:我兒,將來你會後悔的。你可知道,我是在幫你。成大事,切不可婦人之仁!
望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他那灰暗的眸子頓時閃出一絲光亮,那光亮使得他久久沒有動彈的身軀興奮地顫抖起來:我兒,你一定會成為慕容家的驕傲,這雙渴求勝利的眼睛,像極了當年的我。
那時候,他對視著他,半晌才道:“父親,我以你為榮。但——我不想成為第二個你。我做的事,即使錯了也絕不後悔,我要的東西,傾盡一切也在所不惜。我不相信,世間之事無法兩全。”
他起先一愣,後來卻是一陣大笑。“好啊,好——”他就這樣死死地瞪大雙眸,然後咽了氣,那瘦削蒼白的手,還伸在半空,仿佛是想抓住什麼東西。
“慕容家對外宣稱,說他們是心甘情願為父親殉葬。”慕容蕭忽然低下頭來,半靠在初染肩頭,微闔了雙眼,“我十三歲封王,算一算竟也十六年了,真是好久好久了......”
“你......”初染看著有著孩子一般表情的男人,忽然多了幾分憐惜。即使是慕容,即使灑脫高傲如他,也是有這般不願回首的往事麼。
“一切都過去了,慕容,流風在你的身邊,你不是一無所有。”
“是啊。”他笑,“流風還在,你也在。夭兒,我和我爹不一樣,我不會讓我的兒子看著他的父親去殺自己的手足和親人。我會比他做的好,然後,來保護你。——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初染點頭。
“我記得,棲梧是個很美很美的地方,家家有花,一年四季都是滿目綠野......”他喃喃。
“還有呢?”初染咀嚼著“棲梧”二字,情不自禁地笑起來。記憶裏陽光明媚的少年,使得她心旌搖曳,眼皮漸漸沉了。棲梧啊,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十八年,還是十九年.....
“還有啊......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鋪子,那酒樓的牆角邊,窩著一個髒兮兮的小丫頭,在那裏傻傻地叫哥哥......”慕容蕭挪了挪身子,模模糊糊地嘟噥,爾後斷斷續續也沒了聲音。
迤邐的車馬,繼續南行。
春日,陽光,桃花盛放。
棲梧皇城
宮牆森森,禦花園西邊角樓的簷台,一個素麵長發的女子迎風而立。寬衣廣袖,裙袂飛揚,叮當環佩,泠然有聲。
“皇後,你是要鬧到什麼時候!”
她的身邊,是男人冷漠的臉。
女子不答,許久她才轉過身來,朗聲大笑:
“鳳兮,我的鳳兮,她回來了。皇上,她回來了......哈哈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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