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離殤(一)(2 / 2)

“這話怎麼說。”初染覺得奇怪,於是笑問,“精神不好,怎麼在你嘴裏倒成好事了?”

“那是當然了,喏,你想啊——”紫笙講得頭頭是道,“若真出了大事,姑娘哪還能有閑工夫在這裏坐著發呆,你說是不是?”

初染被逗樂了,敢情又是取笑她呢,於是也一句話堵了回去:“我看紫笙對城主可是上心的很呢,大帳裏有個風吹草動都知道。”當日毓縭毒深,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硬生生撐著回來的,一進賬,便倒下了,之後四五日,也是閉門不出。水芙蓉傳令說是有要事相商,才在此地駐紮,並且讓人加強警戒,眾人自然不乏疑慮,不過前些日子,戰事吃緊,所以並非很突兀。但紫笙今日問起,初染卻不得不心生防備。

從初見至今,她對自己其實頗為照顧,當日刺客來襲,若不是她上前擋了那一刀,她絕對無法全身而退。也許是多心,盡管如此,她還是覺得這個女子怪異,至少她必定隱瞞了些什麼。例如上回她狀似無心的一句“以柔克剛”,正與慕容流風的“美人計”異曲同工,莫非......

紫笙掩嘴笑道:“姑娘說的哪裏話,我自然對城主上心了,我的飯碗可是他端著呢。”

飯碗?!真是個有趣的答案。

“紫笙以前在曦凰王都住過吧,你倒與我說說,那麼都有什麼新鮮的東西?”

“嗯......”紫笙很是認真地思索起來,“王都啊......”她看起來很犯難,“已經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記不清了。”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姑娘自己看了不久知道了,紫笙笨嘴拙舌的,要是說壞了,掃了姑娘的興,那罪過可大了。”

“紫笙似乎很肯定我會去啊。”初染別有深意地笑起來,將事件前後那麼一串,腦中漸漸有了眉目。

“兩個人,說什麼這麼高興。”

毓縭隨意在裏衣外頭披了件大氈就出來了,麵容有些清瘦,平靜的夜色,波瀾不驚的臉,很是平和。他對上初染打量的眼神,爾後跟著微笑,隨著坐下來。

紫笙見是他,忙起身喚了聲“城主”,然後識趣地退了開去。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過這樣不好麼!”初染語含嗔責,爾後伸手幫他拉攏氈衣,係好帶子,絮絮叨叨許久,這才驚覺自己嘴碎,馬上打住別過眼去,滴溜了一圈,見毓縭沒反應,訝異之餘轉了頭來,卻發現他正饒有興致地瞅著他,唇邊是隱隱的笑意,不由心中一震。

自那日起,他似乎溫和許多,對著她的時候或多或少嘴角總是彎彎的,不再是整天擺著一張冷臉,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她甚至想,莫不是這一病,把性情也轉了?

初染皺眉上上下下對他又是幾次打量。“這是多少?”她伸出兩根指頭,煞有其事地問,那嬌憨的樣子惹得毓縭忍俊不禁:“你這丫頭,今日糊塗了麼?”

“你才糊塗了。”初染心裏頭嘀咕。

“你說什麼?”毓縭沒聽清,於是追問一句。

“啊,我是說......”初染腦子一轉,忙道,“我是說你這麼晚了出來做什麼?”

毓縭笑笑:“悶了,這才走走。——你不是也在這裏發呆麼,極少看見你這樣,忽然發覺,也挺好。”

“才不是發呆。”初染嘴硬,指著發亮的河麵道,“喏,我這是賞夜呢,多好看,像河燈。”頓了頓,她忽的想起來毓縭不喜歡,於是訥訥地閉了口,沒再說話。

“的確有些像。”出乎意料地,毓縭接了這麼一句,爾後又問,“上回沒看夠吧?”

“呃......”想起那日上元之夜,初染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上回,倒是麻煩你了。”

毓縭不語,許久,他緩緩道:“等我做完了要做的事,我帶你去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