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箭如雨下的混亂裏,一心對敵的毓縭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小動作。而且,他算準了他會救她,以他的能耐,這一箭,決計近不了他們的身。
“這麼說,你一開始就盯上了他?”初染的聲音尖銳起來,爾後不禁啞然失笑。的確,以他的心性,怎會為了一個女子而將自己置於險境,除非,有令他不得不在意的事。“你在防著他,是不是?”
慕容蕭沒有否認:“本來可以有更好的方法,但是魏子辰那隻狐狸使計回絕了我,這才隻有自己動手。——你跟著毓縭這麼些天,應該也看出來了,這個人若得了江山,那麼柒瀾必定大變。所以,我要在他羽翼未豐之前就毀了他,夭兒,這你可懂?”
他說得坦白,坦白地讓初染有些難以置信。看出她的疑惑,慕容蕭卻是笑了:“你是我的王妃,以後,你將與我並肩而立。即便我不說,你也遲早會知道。所以,我不瞞你,也沒有必要瞞你。”
“嗬嗬。”初染笑地很諷刺,“那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呢?”
“哈哈哈。”慕容蕭則笑地爽朗,那黝黑的瞳仁裏是瀾瀾星光,自信滿滿,“你最討厭背叛,所以,你不可能去做那樣的人。而且——沒有信任,又哪裏來的背叛。你若真存了背叛之心,那我反倒該高興了。”
有些前後矛盾的話。初染心想,嘴上悶嗔:“怪人!歪理!”
“什麼歪理。”慕容蕭輕輕地鑿了初染一記,“若將來會成為事實,那就是真理。——夭兒,我說過會帶你走。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食言。”
走?!喃喃著這個字,初染忽然覺得心頭一陣恍惚,楞了許久也沒有反應。“去哪裏?”她有些機械地問。
“自然是曦凰。”慕容蕭為她的遲鈍搖頭歎道,憐愛地揉撮起她的長發,“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有個丫頭不是跟我說,她想看外邊的天空,想看那些夜晚會發光的煙火,想看大漠的駝鈴麼?”
很耳熟的話,她記得,她曾經說過。
而那時候,外麵的所有對於她,都是新鮮的。
“夭兒,我會帶你去看這一切。”他依舊微笑,將手放在她跟前,第三次,他這樣對她說,“過來,握住我的手,讓我帶你走吧。”
“我要解藥。”驀的,初染平靜地說了這樣一句,她看著他,眼睛有著不可動搖的決心,“這是前提。”
“你這是在與我談條件麼?”慕容蕭語氣不變,但裏麵摻了些許冷意,“夭兒,忘記當初我的話了麼?這個男人是碰不得的。究竟為什麼,給我一個解釋。”
初染偏過頭不答。
“夭兒,你在心軟。”
“不是。”初染否定,“我們都沒有錯,我沒有,他也沒有。你與他的恩怨我不管,也沒有興趣搭理,但是這一次,我不要他死。——慕容,這不是談條件,而是必須,這解藥,你必須給。”
“嗬嗬,我的夭兒長出爪子了。”慕容蕭握緊他的手,“我可以現在就帶你走,沒有人攔的住,夭兒,你說呢?”
“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可以阻擋慕容蕭的腳步。但——”她看著他的眼睛神采熠熠,“我要做的事情,也沒有人可以改變,包括你。慕容,你要不要賭賭看。”
慕容蕭拊掌大笑:“好!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我給你解藥,我讓你救他,但是三日之後,我要帶你走。”
初染是連夜趕回去的,他本想攔,卻終究沒有開口,隻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慵懶地倚在窗邊看著那分纖弱的白色淡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