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芙蓉雖是氣極,但是心卻不糊塗,青玉所說句句在理。為穩軍心,毓縭重傷一事尚且是機密,隻有少數幾人知曉。可她的存在,卻是明明白白放在眼前,平白故意不見了一個人,必起風波,更何況,還是和他同騎的女人。
“還是霍將軍明理。”初染故意出言挑釁,想她針對她已不是一兩天,真想不通她是哪裏惹了她,怎麼就左右看她不順眼。“奉勸夫人下回動手之前,先掂量掂量輕重緩急,別顛倒了是非,自己悔去不說,還丟了他毓縭的人!”
“哼——”水芙蓉死死把怒火壓下,爾後喚來門口守衛,指著初染道,“你們幾個,把她帶下去,好生看著。”
遲疑了一會,二人點頭稱“是”。初染則冷眼旁觀,全然不在意,任他倆上前捉住她的手臂,向外頭走去。可沒幾步,就被一個聲音攔下:且慢——
李仁河示意那二人退下,爾後開口對水芙蓉道:“夫人怕是誤會了她。——若我猜的不錯,這姑娘曾為城主吸過毒,並且很好地處理了傷口,看手法應該不是個外行。既然她肯為城主冒這個險,那就說明她沒有害人之心。”
以口吸毒,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相當危險的。稍有不慎,便會送了性命,所以,這實乃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已,是決計不會走這一步。
但她卻做到了。
水芙蓉聞言心中一顫,但嘴上終究不肯讓:“反其道而行。說不定她正是猜準了我們的心思,故意做給人看的。”
“不是。”李仁河想也不想就反駁,“半邊蓮奇毒無比,看城主的狀況,想必在穀內已經不行,這姑娘若真想傷他,我們怎還能看見城主的人?”
一席話,水芙蓉終是啞口無言,霍青玉緘口不語,不過看著初染的眼色卻多了幾分敬服。
“你也知道半邊蓮?看來有些本事。”初染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中年人,聽說當日他拿她的病沒轍,還以為他的醫術不過爾爾,現下看來卻是她錯了。想來,能為毓縭所倚重的,一個不會是庸人。
李仁河走到初染跟前,傾身作了個揖:“在下為剛才的失禮給姑娘賠個不是,姑娘往心裏去。”
“不敢。”一個年紀比自己大上許多的人竟對她低頭,弄得剛才還桀驁不遜的她有些別扭起來,雖依舊冷漠,但臉色明顯緩和許多,自嘲地笑了笑,她道,“不過久病成醫。——再說,我隻是順手,僅此而已。”
李仁河也不在意,徑自取過初染放在桌上的斷箭,細細打量起來:“就是它?”
“嗯。”初染點頭,“你既知道‘半邊蓮’,那可由聽過什麼解救之法?”
“這正是我想向姑娘請教的。”李仁河道,“說來慚愧,我雖知其毒性藥理,但這麼些年,我還是頭一回見著實物,故而解毒之法著實淺薄。那醫術上說,半邊蓮之所以稱半邊蓮,不光因為它的長相,更是由於它奇特的結構——一蕊雙苞,且兩者相生相克。所以——”
“所以,半邊蓮本身是毒藥,但同時也是解藥。”霍青雲恍然大悟。
“這麼說,隻要找到半邊蓮,城主就有救?”水芙蓉眼睛一亮,但初染和李仁河臉色卻不大好,剛剛揚起的希望又陡然落了下去,“怎麼了,有什麼難處麼?”
“不是難。”李仁河和初染對視一眼,開口解釋,“是很難。——半邊蓮喜濕熱,而柒瀾的氣候,極少有地方能夠成活,想找一朵已是難上加難,所以,鮮少有人知道這種毒的存在。城主隻有七日壽命,根本等不起,況且,還有一點麻煩的是,我們不知道這毒究竟是用了半邊蓮的哪一邊,若紅蓮是毒,那麼白蓮便是解,反之亦然,一旦用錯,照樣是死。”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水芙蓉不相信,“那麼現成的解藥呢?既然有毒,就一定有解藥啊。”
“解藥當然有,但是——”初染輕笑,“跟秋慕雲要解藥,那還不如直接去找半邊蓮來得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