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南柯(3 / 3)

“不會,這輩子都不會。”

“夭兒,要記得,你說過的話......”

風吹來,漫天的桃花瀲灩旖旎,搖曳生姿。那一抹純淨的白色,在姹紫嫣紅裏明媚耀眼,流光異彩。濃鬱的梔子花芳香流連,馥鬱宜人。

他依舊是溫柔的笑,身邊,飛舞著妖豔的曼珠沙華。當一切歸於平靜,無數紛飛的花瓣垂垂落地,麵前,卻隻剩下她孤單的背影和寂寂月光。

她不知道他從哪裏來,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除了那個名字,她發現對於哥哥,她竟一無所知。

那日之後,初染又住回了傾雪園,有時候在院子裏一坐就是一整天。天未全暗,初染已懶懶地窩在藤椅上睡著了。朦朧裏,有刀劍的交接聲,乒乒乓乓。

亂:喧囂的亂,嘈雜的亂,混沌的亂,心驚的亂;

紅:觸目的紅,淩亂的紅,可怕的紅,妖豔的紅。

那些人,殺得早失了理智,劍,舉起,又重重跌落。

然後,一個滿是血汙的男人抬起頭來,手還牢牢地握在胸口的短刀上,詭異地看著她笑,嘴裏輕輕吐著那三個字:姬蒼玄!

啊?!

初染驚得驀的睜開眼睛,身邊,是蒼玄焦急的臉。

“又做噩夢了?”這些天,她老是做夢,每次醒來都是汗涔涔的。

“我不是個好人,是不是?”許久,初染才出了聲,麵容很是慘淡。那日的血腥,還是那麼真實地在她眼前流連。那一張邪佞而絕望的笑臉也總在她的夢裏幾經展轉,一閉眼,她就想起她滿身的血汙,還有那柄張皇鋒利的短刀。她隻是覺得惡心,覺得髒。髒?!回味著這個字眼,初染又突然笑了起來,可憐她笑人家髒,難道她自己又幹淨麼?這些年,有多少人因她的一句話死無葬身。那一身的白色,是多麼刺眼和諷刺。

“哥哥他定是討厭這樣的我了,所以才躲著不理我吧......”

“你是這世上最善良的人,真的。”蒼玄的眸子認真無比。人人都說她狠,但是他們不知道,她也有懦弱,有害怕。每次的血腥麵前,她總是選擇轉身。多少次,她是從噩夢裏驚醒,然後滿是顫抖地窩在他懷裏。

這樣的女子,不該在江湖的。

更甚,她為了他,親手殺了人。

“哈哈哈,想不到風燼名聞天下,也不過是一個癆病鬼,我這一去,可就先在黃泉等著你了。”

“你有什麼資格做這泠月之主?!你不過總是依靠別人才走到今天,沒有了姬蒼玄,你什麼都不是!”

他們的話像針一樣紮進初染心裏,盤桓縈繞,揮之不去。是的,三年來,她不過是站在蒼玄背後佯裝堅強,累了,倦了,有那麼一個厚實的肩膀讓她倚靠。世故、冷漠、麻木,她都學到了,但是要她一個人麵對所有,她還是會怯場,會懦弱,會害怕。她終究隻是她,不是風燼,不是她的哥哥。

風燼,江湖的禦宇者,卻鮮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有誰會想到,他是這樣地優雅俊朗,不像個武人,倒更像一個文人騷客,翩翩公子。

修長如玉的手,除了握劍處的厚繭,簡直幹淨地近乎完美。

但是,為了一個叫“桃夭”的女人,他卻讓那雙手沾了血腥......

抬頭看去,“旋綺”的花骨朵已經含苞,在微風裏生意盎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哥哥哥哥,講故事給我聽好不好?”小初染拉著風燼不放,神情裏很是執拗,“那個水神到底認沒認出他來呀,你老是耍賴皮,淨講半調子。”

“那你說呢?”風燼笑而不答。

“要我說,肯定是認出來了唄,人家都跟了她一千年了,若是我,我一定會牢牢記著那張臉,死也不忘記。”

“然後呢?”

“然後?然後自然是兩個人在一起了嘛,哥哥真笨。”

蒼茫的暮色,有一分白色的身影靜靜地端詳著麵前的睡顏,冰涼冰涼的手觸在她細膩的臉上,唇邊,有著淺笑:

夭兒,想聽水神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