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煙！小凝！
……這怎麼可能？難道是錯覺？明明是在吳國！她們遠在千裏之外的越國，怎麼可能？是自己想念他們太過深切了才有了這幻覺的吧？剛要打消這念頭，那嬉笑的聲音更近更真切了，沒錯！卻是他們的聲音！
她駐足環視，不遠處，一群姑娘接三拉五的走過來，見了她，喜出望外的叫：
——西施！西施！！
——真的是你啊？你更漂亮了！
“小煙，小凝！還有葉兒，紫竹！……你們怎麼都在這裏？”她興奮的喘不過氣，這些都是當年一起浣紗的好姐妹！“幾年不見，真是太想念了！！”西施笑著和她們擁在一起，眼眶裏竟有盈盈的淚珠。
“是大王來越接我們的！！”
“吳王可真好！他頓頓給我們好吃的，我吃的好撐哦……”最愛吃，也最肥的葉兒摸摸肚皮，打個嗝兒對西施說。
“是啊，大王說怕你悶，讓我們來陪著你！我們就住在離你不遠的地方，你悶了就來找我們吧！”
“大王對你可真好啊……”
是他！是他！早該想到是他的！這普天之下，最疼愛她，最珍惜她的，該是他了吧……是啊，他對自己真好。真好，好的無可挑剔。
她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這也許是她入吳國以來最開心的一次，最由衷的一次笑，奶白的貝齒顯露出來，兩彎柳眉彎如新月。
正笑著，忽見姐妹們齊刷刷蹲下行禮，齊聲道：“大王。”
她一轉身，不知何時吳王已經站在她身後。
“大王。”她無措的愣了一下，隨之身子一彎，行了個禮。
“高興嗎?”他一手攙住她，關切的問。
“嗯。”她笑著點點頭，“謝大王關愛，西施很高興。”
身邊男子靠過來，一隻手臂攬上她的肩，她的那些姐妹見勢悄然退去，繁花滿樹的園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
微風吹來，落英繽紛，他們踩著滿地的粉色花瓣悠悠的散著步。
“你終於笑了。”男子看著她那毫無掩飾的笑容，清純的像是一個孩子，也禁不住跟著笑了。總算，他的努力沒有白費，那笑容是他渴望得到，卻是還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西施不是天天在笑嗎？大王何處此言？”
“那不同。”他搖了搖頭道。
“什麼時候你這由衷笑容，會因孤而笑呢？”
“要西施笑，吩咐一聲便是。”
“孤王要的是你的心。娘娘……今日開心嗎？”
“開心。”
緩緩的，寬厚的手指撫摸上她如緞的黑發。“隻可惜，你我的開心各不相同。”
“有何不同？”
他忽而歎了一口氣，將她身子半擁在懷，寬厚的額頭抵住她光潔的前額，悠悠的說：“孤王是因你而開心。什麼時候，你也能像孤王一樣，因孤王而開心。——那個時候孤王才會是真正的開心。”
西施抬起眸子，迎上那一雙深邃的眼，那本是一個馳騁天下的王者的眼，此時卻充溢著哀傷和祈求，脆弱的仿佛一捅就破。那哀傷卻是因為她從來不曾為他真心笑過。
那一瞬，她笑著眼角滑落一滴清淚。
那一瞬，她知道，自己愛上他了，他不僅是一個君王，還是一個值得一愛的男人。
她側身以袖拂去滑落在臉頰的淚痕，輕輕的道：
“大王錯了，今天真正讓西施開心的，正是大王。”
“是嗎？”像是得到了最高的褒獎，他滿意的笑笑，“是嗎？那你說說，孤王什麼地方讓你開心了？”
“西施隻是一個村野女子，大王今日之舉，確實讓人意外，……西施能得人如此，老天算是待我不薄了。西施無所求，隻求與大王長相廝守。”
“你說的……可是真話？”他忽然雙手捧起她的臉，那常年握劍手略微有些粗糙，觸在臉上有些微疼，卻是極暖。
“真話。”
他無言凝了她許久，這個女子，似乎傾盡一生都看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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