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暴室(1 / 1)

這一日。

晨起,窗外風和日麗,西施坐在窗前對鏡梳妝,柔和如緞的雲發鬆鬆挽起,別一支簡單的銀釵,釵邊是一朵潔白的薔薇花,那花是下人剛剛在院中采擷的,帶著晶瑩的露水,灑著點點芬芳,那花更使得她多了幾分嬌媚和淡雅的氣質。

“美人!!“——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按隨著那腳步聲,一個熟悉的、威嚴而洪亮的聲音傳入耳膜。

西施聽見,忙起身迎去。

夫差今日一身戎裝,頭戴金色頭盔,肩披金色軟甲,身後披著火紅色的披風,那一雙濃眉下的眼睛更加有神氣了,——好一個一起風發的君王!!

“大王。今日不早朝嗎?”她見夫差的著裝有異樣便問。

“本王是來與愛妃辭行的,孤王要去梅裏和齊國共議北上霸業,來回有三日的路程,隻好和愛妾小別一段時日了。”

西施淡淡一笑,十分禮貌的道:‘大王盡管去,臣妾在此殿等候便是。”

他習慣性牽起她的手,當那柔柔軟軟的玉手握在他的手心的時候,他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和愜意,在沒有遇見她之前,他是寂寞的,孤獨的,甚至是冷血的。曾經一度的,那顆心裏隻有仇恨和霸業,而今,他開始覺得,隻要有她,隻要活著便好,千秋大業在死後不過也是一世的空名而已。

此刻,他隻想握緊她的手。

匆匆一別,夫差便帶領千餘人馬,快馬疾馳向梅裏。

沒有了那個男子的氣息的宮殿,無端的清冷起來,西施性情淡漠,很少和別宮的娘娘來往,大王不在,她便整日的守候在側殿裏,讀讀書,侍弄一番花草,到也有幾分清閑。

當日戌時,這個貌似平靜的側殿,卻掀起了不平靜的波瀾。

是夜,西施剛剛沐浴完畢,著一件粉袍,一頭黑發披散在肩,正欲入寢,忽聽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她一驚,轉身,卻望見一個身著金黃色正襟華服的婦人站在她麵前,那人滿頭珠翠,甚是奢華。隻是那一雙眼眸刀鋒一般的犀利的望著她。

見西施轉身,她便頓住,身後一群宮女侍從分成兩列將西施及丫鬟全部圍住。

“給我拿下!”婦人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冷冰冰的話。

未等到她反應,左右兩臂已經被兩隻手指粗的麻繩縛住,本就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哪裏有力量和兩個男子抗衡,隻一臉疑問和驚詫的望著那婦人:

“西施究竟犯了什麼罪?為何要抓我?”

“越女西施,以色侍君,禍亂朝政,今囚入暴室,以作警示。”

一個男侍高聲念了幾句,就算是抓她的一個交代了。

“等等!我要見大王!!”她的聲音近乎哀求。

那婦人接過丫鬟遞上來的青花瓷茶碗,小呷了一口,便起身來到西施麵前。

她不言語,隻是默默將西施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的看了一個遍。……果然是一個尤物,古人雲尤物必害人,看來確實不假。別說那風韻的身姿,和窈窕的步態,隻單單那一副彎彎的柳眉,顧盼的杏眼,即便是女子也忍不住多看上幾眼,何況男子呼?

“帶走!!”她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便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了雕花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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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室。

西施一襲白布袍,發絲淩亂的趴在冰冷的石踏上,屋子裏到處都是石頭,沒有窗戶,隻有一扇很高很窄的門,隻容下一人進出。

整個石室內,隻有頂部靠近房頂那邊,開這一個小天窗,勉強能透出一絲空氣和光線。

周遭靜的嚇人。剛進來時,那些人送來一些粗糙的米食,早就涼了,一隻耗子從洞裏鑽出來,爬在碗缽上,肆無忌憚的大快朵頤。

沒有了光,她漸漸對時間失去感知,緩慢的呼吸著,似乎在等待著僵硬和腐爛。

大王——你在哪裏?第一次想起那個男人,而且,情意卻是如此迫切。她知道,他能救她,讓她遠離這鬼地方,可是那個人遠在梅裏,即使快馬加鞭也要三日的路程。

這樣的地方,她多呆一天會死的!

盈盈的眼中,此時失去了媚人的光彩,隻剩下堅毅,堅毅的忍耐,忍耐到那個期盼的人歸來。

肚腹中,已經空的隻剩一層皮,此時,那個她已經侍候了半月有餘的君王,在她的心裏,少了畏懼和戒備,更多的是對他的期盼。

她,還不想死。

似乎是深夜了,屋子頂端那微弱的一絲亮光消失了,她的心,也似乎也隨之沉入了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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