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下的又急又猛,落在地上,打得啪啪直響。
白漫坐在廊亭裏看著雨簾歎了口氣:“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又不能出門了。
“姐,你吃點蜜餞。”洛石將碟子往前推了推。
白漫隨手抓了放了一顆在嘴裏,索然無味,果然什麼吃甜食能讓心情漸好,都是哄人的。
“姐,你吃的是陳皮。”洛石道。
白漫一頓,一股苦味才漸漸從舌尖上冒出來。接著又是嚼了嚼,努力咽下:“甜亦苦來苦衣甜。”
見洛石抓了抓腦袋,白漫又歎道:“多半是這雨,下的人傷春悲秋,隻想念詩。”
洛石也學著一歎。
突然,白漫眼中一亮,道:“洛石,咱們有多少銀子了?”
洛石當下從布袋裏掏出冊子,仔細反看。
“姐,一共是六千三百兩銀子。”
白漫的手指敲了敲石桌,這些銀子若是尋常過活,可以好吃好喝的過很多年了。
可是她要去京城,恐怕撐不了幾個月。
不是京城的花銷有多驚人,而是陳年舊案要想有個始末,恐怕這花銀子的四方多的數不清。
原本,她覺得去京城還遙遙無期,可眼下白諺妤的及笄讓她意識到她們都長大了。
這幾年真是轉瞬即逝。
在池睿的羽翼下太久,讓她都快忘卻了這份安寧背後還有一番血海深仇。
雨水嘩啦啦的繞著廊亭流過,帶走一片泥濘。
白漫道:“洛石,你想去京城麼?”
“姐想去麼?”洛石破荒的反問。
她麼?
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要去京城,好似她在外麵待多久,也始終要回去。
可京城流落的那些日子,挨餓受凍,受人欺淩。她越反抗結局越是悲慘,最終還落到了人販子手裏,這些經曆白漫讓白漫對京城都是抗拒的。
那時的經曆讓她知道,縱有滔之能,可渺的她根本施展不了。
不過許多事情不是她想要逃避就能免去的。
“會去的。”白漫道。
“那姐去,洛石就去。”洛石鄭重其事的道。
白漫笑開了:“好,有你在,至少我不會再落入人販子手裏……”突然想到什麼,忙從腰間的布袋裏取出一物:“給。”
洛石接過白漫遞過來的紙,攤開一看:“我的?”
白漫點頭:“賣身契,還你。”
在葵山的時候她就想這麼做了,隻不過這賣身契還在柳稚那裏保管。
她找柳稚討要,柳稚當時便讓周嬤嬤找來了洛石的賣身契。
洛石捏著賣身契,緊了緊,紙張皺成一團:“姐,你不要洛石了?”
白漫見洛石這是把丹鳳眼撐到了最大的極限,她的身子僵直,一臉緊張。
“哈哈。”白漫被洛石的樣子逗笑:“怎會?隻是把它還你,你便是自由人。以後在我身邊待膩了,隨時都可以回葵山,做你的鏢局大當家呀。”
聞言,洛石好似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恢複了平素的樣子,抓過一把蜜餞,塞進嘴裏,囫圇道:“姐…去哪,洛石…就去哪…”
白漫站了起來:“好啊洛石,咱們回京城,討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