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大巴車靜靜靠著路邊,漫天繁星閃爍。
草原上篝火漸漸升起,一處,兩處,,,,,像灑落在平原上的火種。
淹離,鄧彥分別坐在櫻桃左右,和其他幾個學生家長圍繞著一堆冉冉升起的篝火,火光跳躍間,掩映著一張張安靜的麵孔。
再從夜空一百米的地方俯視蒼生,偌大的青山草原如同一條靜靜流淌的綠色河流,每一堆跳躍的篝火不過是沿途漂浮的小小花燈。
至於那些圍繞篝火的生靈萬物,更是渺如滄海一粟。
他們的時間空間與天地是遠遠不能比擬的,雖然恰好相交於這一點。
人的生命數十年而已,至於那草木生靈卻能有千百年,而山河歲月無限,宇宙更是無始無終。
空中突然有蒼鷹飛過,一聲長蹄撕破平靜的夜空,彷如一道疾馳而過的閃電。
“櫻桃,快看,大鳥!”
對麵的小土豆突然站起來指向那道黑影劃過的天際,大聲跳著喊道。
小櫻桃也趕忙爬起身子,跟在他身後,追著喊著:“快看,大鳥,大鳥!”
兩個小孩顛顛撞撞在草原上奔跑,追在那蒼鷹身後,很快隻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
兩個孩子就坐在不遠處的草地上,樂得氣喘籲籲。
草原上的寒冬,嚴嚴實實裹著粉紅色羽絨服的小櫻桃,臉頰熱得紅撲撲的,仍是一臉激動興奮。
淹離笑著看他們,風掠過發梢,她也沒理會,隻是自言自語般:“這些小孩子多開心,好像永遠有無窮的精力。”
鄧彥愣愣凝視她在篝火下掩映下異常柔和的臉龐,不知不覺就伸出了手,將她被風吹亂的發梢擱在耳後。
淹離警覺地轉過頭,詫異看向他。
鄧彥也隻是靜靜看著她的眼睛,不說話。
亙古天地,遼闊草原,四目相對,電光火石。
淹離隻覺得眼前一黑,一個冰涼的唇就徑直貼上來,她腦子一片懵,半晌才明白是誰,慌忙瞪大眼睛。
“閉眼。”鄧彥悶哼道,用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肢,更主動地吻著。
淹離漸漸閉上眼睛,唇齒間隻覺得有淡淡的薄荷清香與煙草味。
近旁的家長們看到開始起哄,紛紛結伴跳起民族舞蹈,火光搖曳,閃現一張張洋溢著幸福快樂的麵孔。
淹離緊緊閉著眼睛,恍如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他的懷抱溫暖又有熟悉的氣息,令她分外安心。
祈神節那天的漫天星光,璀璨煙花一遍遍在腦海閃過,最初相識時他調侃輕鬆的笑臉也慢慢清晰地回來了。
如果一切能回到最初認識的起點,如果不曾有這麼多波折,她是不是就敢將這一場綺夢當成現實。
是不是就敢不睜開眼睛,永遠沉浸在這樣的懷抱和深吻中。
倘若時光可以凝結,陸淹離在這一刻的願望隻有,鄧彥,鄧彥,鄧彥。
雖然她知道夢很快就會醒,現實會來臨,她受過的苦難和委屈注定她不可能佯裝什麼都沒發生,仍然沒心沒肺地擁抱幸福。
雖然她的人生是再經不起意外的,她的年紀是沒勇氣再試錯一次的,對於親情,愛情,她都不敢再抱有虛妄的憧憬。
可是這一次——就讓她衝動一次,可不可以?就讓她忘記一切,隻有青山草原,冉冉篝火,蒼穹大地,和眼前的他而已。
夜裏,草原上的風有點大,搭起的帳篷裏,隔出了溫暖的空間,小櫻桃的被子上還蓋上一層厚厚的羽絨服,正睡得十分香甜。
不知為什麼在青山地界上,淹離並沒有多少睡意。
她輕輕翻身,卻恰好對上鄧彥那雙清亮的眼睛。
他的眼神好像直直伸向她內心深處,她有些惶恐,眼瞼向下,眼神轉向別處。
“你在想什麼,還不睡?”鄧彥側過身子,枕著一隻胳膊,饒有興致問道。
“沒,沒什麼。”淹離閉上雙眼假寐。
對方似乎沒了動靜,她這才緩緩舒口氣,許久慢慢睜開眼睛,卻發現鄧彥仍薄唇輕揚,雙目炯炯盯著她。
她無奈,露出個你要幹嘛的表情。
鄧彥卻慢慢湊近,最後停在她耳畔,輕聲道:“你是不是有點愛上我了?”
淹離心口一滯,愣愣看著空氣。
胡說!她雙目怒視。
“那你臉紅什麼?”
“我——”
淹離倏地爬起身,帶著外套:“有點熱,我出去吹吹風。”
“吹風?”鄧彥估計夜裏外麵的氣溫得有零下,無奈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