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已然秋高氣爽。陸淹離身著斜露單肩的鑲鑽束腰長款婚紗,笑得明媚動人。

她捋了捋額前的幾縷碎發,似是不經意般環視一周,鄧彥正在給一桌子人敬酒。

今天的他換上西裝,整個人也顯得更加幹練英挺。

而那眉宇間的智慧,燦若星辰的雙眸,英挺的鼻梁著實讓不少來客暗暗稱羨,新娘子真是好福氣。

按理說,新娘子應該和新郎一起敬酒的,不過誰都了解鄧公子護妻心切,也就不為難新娘子了。

而不遠處,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陸筱溪,或許她可以這樣自稱為姐姐吧,卻麵色鐵青。

她又掃了眼,才確認宮如果然沒來,父親自然也隨之去了吧。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不是麼?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鄧彥有了幾分醉意,說話的聲音也開始帶著喜悅和激動。

陸淹離看了看新郎似醉非醉,如沐春風的表情,嘴角牽起若有似無的譏誚笑意。

鄧公子的演技比起她,更是毫不遜色。

可心裏卻分明有些隱隱的喜悅,仿佛是——今天真是她的婚禮,那是她的良人,歸期。

不知道此刻鄧彥突然低聲是在和賓客說什麼?

難道是在說她?正猜想著,那個人突然回頭,眼神正與她交彙。

他帶著幾分得意的狡黠,是開心麼,是吧,這一切都在我們的預期中。

陸淹離這樣想著,也牽起嘴角的弧度,回了他一個鎮定完美的笑容。

大廳裏婚宴正如火如荼進行時,陸淹離有些乏,坐在休息室,靜靜看著鏡子裏那張容顏,突然就閃過一個女人的臉龐。

不是很清晰,卻莫名熟悉,她想那應該是她的媽媽。

她時常以這種方式想起她的母親,可惜那時她太小,中間又失去記憶,媽媽的樣子她是真的不大記得了。

如果,如果這是我真的結婚,如果媽媽在,媽媽,你會祝福我吧。

陸淹離朝著鏡子,擠出標準的微笑,想象著母親笑的樣子。

突然,門嘭得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粉色禮服的女人盛氣淩人地衝進來。

陸淹離立刻收起微笑,恢複冷峻的麵龐,站起身挺起腰,沉默地打量著她。

女人原本帶著怒意衝進來,誰知道陸淹離就那樣直直站在她跟前,麵無表情地打量著她,反而有些露怯。

女人頓了頓,醞釀起先前的氣勢:“你知道我是誰麼?”

“你是誰?”陸淹離不疾不徐,挑挑眉。

“你可知道我懷了誰的孩子。”對方不依不饒,逼問著。

“哦?那你懷了誰的孩子?”陸淹離一副並不知情的樣子。

“我告訴你,就是今天和你結婚的那個人,我懷了鄧彥的孩子三個月了。”女人說完這句話,臉上露出得意,似乎在等待一場好戲。

然而並未如她所期許的那樣,陸淹離的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她靠近女人,用清澈澄亮的眼神注視對方好一會兒:“你懷孕了?那又怎樣?”

女人被她的笑容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又攢了好一會兒勇氣,才恢複架勢,昂著頭道:“所以他和你談婚論嫁的時候,卻是和我在一起啊,現在我懷孕了,請你退出,他結婚的人應該是我。”

陸淹離卻噗嗤,一聲笑了,仿佛這是一個多好笑的笑話。

“你什麼意思,聽不懂麼?”女人有些氣憤。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陸淹離忍住笑意,一副商量的語氣:“那你為什麼來找我呢,你懷了誰的就該去找誰啊。”

“你——”女人一時語塞。

“怎麼?你不敢?”陸淹離譏誚笑道,“也是,我想鄧先生應該會這樣問,你憑什麼說這孩子是他的。”

“你——你們——”女人已經麵如土色,不用想也知道陸淹離絕非說胡話,鄧彥那樣的人,真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懷孕本來就是自己多了個心眼,被鄧彥知道大概就死路一條,因此才貿然逼退陸淹離。

“哦,我覺得你最好還是自己去找他說清楚,雖然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陸淹離璀然笑道:“況且都三個月了,要還是不要現在可是關鍵時期。”

女人麵色蒼白,踉蹌著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鄧彥似乎是聽見什麼風聲,急匆匆趕進休息室。

看見陸淹離還在,那一刻暗暗鬆了口氣。

他剛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陸淹離卻用手指附上他薄薄的唇,笑著製止了。

“放心吧,鄧先生,一切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