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同樣是雪天。
一個孤單瘦小的身影,呆呆的站在雪中,大雪在他身上蓋上一身銀色,那個身影顯得那麼淒涼,孤單。
不遠處,是七八個小男孩在堆著雪人,玩的不亦樂乎,唯獨把他排除在外。
他在原地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最後還有躊躇不安的走上前去。
“我想和你們一起玩,可以嗎?”
一個個子比較高大的男孩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不屑。
“走開走開,你看你身上那件衣服,髒死了,別靠近我們。”
“就是,這麼冷的天還穿那麼點衣服,不怕冷啊。”
“說不定是他家太窮,買不起衣服呢,哈哈,窮鬼,窮鬼,穿爛衣服,髒衣服,滾遠點。”
他呆呆的看著這些稚嫩的麵孔上,滿是侮辱和嘲笑,心在滴血……
憤怒瞬間襲上大腦,他抓起一把雪就朝那些孩子撒去:“閉嘴,都給我閉嘴。”
“還敢拿雪丟我們,打他。”
他眼中充滿了恐懼,卻也不後退,清秀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那一天,在雪地中,他被七八個男孩壓在雪地裏,整張臉被深深的埋在冰冷的雪中,冰涼的滲入骨髓,以至於麻木。
那些男生盡情的踩在他身上,不斷用雪砸他,用盡各種侮辱他的語言辱罵他……
雪,實在太討厭,太討厭了。
當他回到家時,父母還在一堆柴火前努力的點火,想要燒點熱水,手抖的很厲害,怎麼刮也點不染那一小盒火柴。
他深吸口氣,把心中的委屈咽下去,跑到父母麵前,露出一個笑容:
“爸爸,讓我來吧。”
“不用了,你去床上躺著吧,天冷,就這幾根火柴了,要是點不著,就麻煩了。”
所謂的麻煩,就是得在雪天,徒步走幾公裏去外麵的小店上,買那種批發火柴,往往一毛錢一盒。
母親坐在旁邊洗衣服,不斷起伏的身體,讓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這個廚房,實在太小太小了。
他的鼻子酸酸的。
家裏條件一直都很差,父親因為身體不好,根本做不了體力活,隻能做點零工補貼家用,母親隻能一力承擔,卻也隻能賣點苦力,沒有文化沒有技術,在那個時候,一個月的收入堪稱微薄的辛酸。
可是……
這個家再窮,也從未缺過一樣東西。
親情……
父母無比疼愛著他,雖然一個月就那一千多塊的收入,房子也是租來的,還要負擔他的學費,可是隻要他喜歡的,父母不惜找遍親戚朋友也要給他買來,無論他想吃什麼,桌上總會有這道菜。
這個孩子,有著一張帥氣的臉,銳利的雙目,炯炯有神的氣質。
他的名字叫——楊誠。
醫院裏。
床,被子,枕頭,窗簾,全是白色,白的讓人心神靜怡。
可他卻非常厭惡這白色,想爬起來看看窗外,卻依舊是那個無比憎恨的顏色。
她,趴在床邊,睡得很香。
楊誠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龐,卻突然想到,手心的冰涼會使她突然驚醒,那樣就會讓這難得的安詳破碎。
一雙勾魂有神的雙目,平靜的看著窗外那漫天飄舞的白雪。
這個世界真是讓人討厭,秋天,漫天都是飄落的落葉,冬天,還有那可惡的白雪。
難道這個世界充滿了拋棄,離開嗎?
留下的,隻有思念而已……
汐月睡的很香,一頭亞麻色的秀發蓋住一旁的臉龐,露出一小部分潔白透紅的肌膚,吹彈可破,楊誠疼愛著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如果,時間可以定格,他願意用一生去換取。
“嘎吱——”
病房的門,被打開了,汐月也從夢中驚醒,楊誠不甘的收回手,冷冷的看著那個進來的人。
夏宇。
他也是剛剛才知道,楊誠居然就住在葉塵熙隔壁的病房,如果不是剛好去繳費可能還不知道,這個打傷他最好的朋友的人居然就在這裏。
汐月看到夏宇的眼神時,就意識到了什麼,連忙站了起來,擋在他的視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