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一間石室,久無人清理,牆壁上長滿了青綠的苔蘚,往上有一盞微弱的燈,被蜘蛛網包裹,光線慘慘淡淡,就連空氣中也透著腐朽和潮濕的味兒,隱隱讓人作嘔。
在地上有一道渾濁的影,隨著人的移動退到了牆邊。那邊一張陳舊的桌子上堆滿了各色實驗用品,僅剩下邊角一塊地,被一個年邁老人占據。老人麵色蒼白,若非呼吸讓鼻翼微動著,幾乎要被認為是死人了。他手臂上有大大小小數十個針孔,青色的血脈遍布,一根根腫脹盤錯,像是大小的青黑色的藤盤結在一起,印在灰白的皮膚上,顯得特別突兀,難以言喻的難看和惡心。
影子飄過來落在老人心口。
循著向上,這人穿著白衣大褂,雙眼熬的通紅,一看便知道很久沒有睡過覺。他抬起老人的手,注射器抵在皮膚上,久久沒用力按下去。
老人等了又等,抬起另一隻手竭力抓住他的褲腳,聲調滄桑無力:“來吧。”
白衣大褂的男子抿著唇,手指顫抖,眼中淚水一顆顆凝聚。老人更用力地抓住他腳腕,像是給他勇氣。他的手幹枯冰冷,男子驚覺這些天他真的憔悴了很多,臉上更現猶豫。
“小羽,不管能否成功你都要繼續下去,你母親,族人,還有……,為了他們你不能放棄。”他緩緩瞌上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其實不管這一針打與不打,他都是必死無疑,連日來的解毒劑已經超過了他身體的負荷,強撐著,隻是希望多幫小羽一天是一天。
“我……,父親。”聲音失啞,一聲父親更是模糊不可辨。從那人死後這是他第一次叫他,老人欣喜若狂,拚命想撐起來抱一抱他,可毒劑已經將這孱弱的身體弄得更加難堪,一動便有千萬針芒著體,根本沒辦法撐起身。
老人的手撓著小羽袖子,就像一根枯草在竭力觸碰他的陽光。小羽默默看著他掙紮,看著他因無力而放棄,明知道意圖卻沒有幫忙,手上用力,把液體注進了去。
鮮紅色的液體慢慢被減少,直至一滴不剩,完完全全被注進父親的身體。
比以往更甚的痛苦扭曲,麻木了幾天的身體蜷縮著,向周邊滾去,撞到牆上,又延向四周,實驗用具乒啪落地。
小羽退到一邊,收拾好表情,冷冷淡淡盯著眼前的一切,表現出出奇的麻木。這一次他用了實驗者500cc的血液,劑量是以往的5倍,可所要承受的痛苦卻不止以往的5倍。
腳邊滾來一個蒸餾瓶,小羽想,若成功就好,若失敗他就真的要放棄了。因為已經是兩個實驗者外加他父親三條命。
一百年前,家族分裂成兩派,保守派竭力維持族訓,主張繼續與世隔絕;革新派則主張與外界交流,順應世事。兩派激烈鬥爭。那是一段本族人誰也不願提起的過去,族人最終隻活下來四分之一,且全都中了巫毒,其中還有一部分脫離了家族,不知所蹤。百年來,族人一直研製解藥,一直無果,最終他們放棄了,安靜等待死期。
族長像所有人隱瞞了這件事,可天下無不透風的牆,總有那麼些個人不守規矩,眼前這個顯然是代表。
族長有意無意的敲打藤椅,細細打量著屋中央站著的男子,眼睛裏閃爍著光,看不清道不明。小羽表現得坦蕩蕩,族長細心注意到他嘴角若有似無的下癟,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不由好奇。
小羽,所屬黑翼,是很有天分的一個孩子。以前見過一麵,族長對他還有些印象。對於他所製出的毒劑,族長更好奇小羽父親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