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痛楚3(1 / 2)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林惜抬眼看向她,發現她並沒有在看她,而是側目望向玻璃外。

這樣的問題,林惜也問過自己,她也答不上來,她回來也許是因為這裏是她的故鄉,也許是因為父母在這裏,或者是因為這裏有她放不下的東西。

“嗯,我也以為我不會再回來的。”

幾乎是在說完這句話後,顧嬌嬌便用帶著絲絲埋怨的語氣回道:

“那為什麼還回來?”顧嬌嬌始終沒有看林惜一眼。

心中不名的委屈感蔓延開來。為什麼回來?這個問題,林惜不知道答案,也不願意找到這個答案。

“我也不知道。”林惜頓了頓。“心裏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在說讓我回來看看。”

在接下去,兩人都沒有了聲音,似乎都在等待對方再次開口。

氣氛似乎有些尷尬。林惜這一次先開口了。

“你沒在他身邊待嗎?”這裏的“他”顧嬌嬌自然知道指的是誰。

顧嬌嬌這時嘲諷的笑出了聲。又用修長的食指指了指玻璃外。林惜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除了來來往往的人,並沒有其他特別。

“看到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們了嗎?我與他就像這些來來往往的人們,即使街道再怎麼摩肩繼踵,我們也隻是碰碰肩膀,之後便擦肩而過,就算對方再怎麼努力記住對方的麵孔,記憶中對方的麵孔也會被時間慢慢衝淡。”話裏充滿了悲傷,憂鬱甚至還夾雜著一絲無奈。

不知為何,這時的顧嬌嬌居然讓林惜生出了同情之情。是真正由心底生出來的同情。目光久久望著玻璃外不肯收回。那麼他與她就像在空曠的街道相遇的,街道上沒有別人,就有他們兩個,大概是因為這樣,霍炎默才會把她記得很熟吧。

顧嬌嬌收回了目光,望向林惜,林惜跟她對視時,也就是一刹那,林惜分明從她眼中看到了同情。顧嬌嬌在同情她。林惜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同情自己。想想大概是在同情自己的家世吧。

“你當天走後,第二天霍炎默就一病不起,他生病了卻還喝酒,我本來想趁虛而入,當我進入病房時,我看到地上全是破碎的酒瓶渣,房間也充斥著刺鼻的煙味。你知道他當時有多頹廢麼?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剛從災區出來一樣。頭發邊長了而且還亂糟糟的,都可以清楚的看見他下巴上的胡渣。雙眼如空洞一般。一向靈敏的他,連我進來都不知道。當時的霍炎默與平常那個嶙峋桀驁的霍炎默判若兩人。”說到這,林惜清楚的看見顧嬌嬌眼眶中泛著微微淚光。顧嬌嬌哽咽了,那個平日有著一股女王氣勢的顧嬌嬌這時就像一個丟了糖的小孩一樣,需要別人的安慰。

從咖啡廳出來,林惜心裏很不是滋味,聽完顧嬌嬌說完霍炎默的情況後,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顧嬌嬌的聲音任然在耳邊回蕩著。

“林惜,你知道嗎?當他病的昏迷時,他口中喊的是你的名字。”

“他病房的床頭全是你的照片。從小時候到青年再到幾年前。”

“不知道誰走漏了他病倒的消息,他的公司產業連連下滑。但他任然無動於衷,他甚至還說‘我隻要我的林惜就好’”

當林惜問起他後來如何振作起來時。

顧嬌嬌一本正經地說:“他失去了你,就永遠摔了下去,沒有再起來。”

酸澀從鼻頭衝到了眼眶,林惜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在心疼,她在為他心疼,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他哭,不會再為他心疼,可是她錯了,這麼多年來,時間就像麻醉劑,隻是暫時讓她忘記了心痛。現在麻醉劑失效了,溝壑萬狀的痛苦又在全身蔓延開來。痛苦的出發點是心髒,是心髒那裏疼痛的傷口。她以為傷口會隨著時間痊愈。可是那傷口卻隨著時間潰爛,越爛越深。深到了骨髓裏。

林惜後來去接了思默,思默是最後一個從幼兒園出來的小朋友,思默本想發火,但是看見林惜紅腫的雙眼,心中的火焰又被澆滅。一路上,林惜都未開口說話。思默也隨之沉默了。他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但他會在林惜難過時默默守候在她的身邊。

路燈下,林惜緩緩蹲下,看著思默那小小的臉龐。又仿佛看見了某個男人的臉龐,依舊是那壞壞的笑,深邃的眼睛總是炯炯有神。顧嬌嬌在咖啡廳裏的話又在耳邊回蕩起來。

林惜眼睛一潤,捧著思默臉龐的手緊緊擁住思默,大哭了起來。擁著思默的力道仿佛要把思默融入懷裏般。重重的臉搭在思默小小的肩膀上。思默眼中流露出的是無奈與溺寵。

小手輕輕拍打著林惜那看似堅強的背。那是安慰。其實這時的林惜才是他母親真正的一麵。平常那堅強的身軀永遠想把他保護的死死的,不受別人傷害。隻有在他的麵前,林惜才會露出她柔弱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