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炎默與林惜之間說起來也算是巧合,霍炎默當初看著林惜如流浪貓般落魄在街頭,心裏居然有些心疼,那並不是霍炎默第一次見林惜。
第一次見她,她很小,她才10歲,那時是在冬天,夜晚的冬天總是很冷,潔白的雪為世界鋪上了一層素衣,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路燈下,淩亂的黑發上雪在跳舞,圍脖幾乎把她的圓臉蓋住了一半,毛呢外套把她嬌小的身影裹成粽子般,那時的她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遙不可及,也是霍炎默心中的公主。林惜站在路燈下似乎在焦急的等待著什麼。身影被燈光照射得隻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那時的霍炎默13歲,卻已經擔當起整個家庭的重任,站在黑暗處的霍炎默不知不覺的看呆了。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秒。身邊的景色早已變得朦朧,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他們兩人。林惜似乎也察覺到了霍炎默投來的目光,仰頭一望。霍炎默對上她的目光,臉頰在寒冷的冬日下微微發燙。
林惜賊頭賊腦的朝四周望了望,跑到霍炎默麵前,霍炎默比她高一個頭,林惜隻能盡力仰著頭望他。
那澄澈的黑眼珠中不受一絲汙染。澄澈的都能讓霍炎默在裏麵看見自己的倒影。
“大哥哥,這麼冷,你為什麼穿這麼薄?”
溫暖不知不覺的漫上心頭,這是霍炎默第一次聽見的如此關懷的話。溫暖的不知做何回答。
林惜見他不回答,還以為他凍的嘴都不能說話了,連忙脫下套在脖子上的圍脖,踮起腳尖,為他套上,圍脖上的貼身溫度還未消失,就這樣溫暖他的頸脖,絲絲溫暖從喉頭上的血液送往身體每一處,還可以從圍脖上清楚的問道一股淡淡的香味。如絨毛輕微掠過他的心中最深處的一根琴弦。
霍炎默嘴唇欲啟,倒是林惜連忙用手堵住他的嘴,小手是那樣嫩,如三月初的青草。稚嫩的仿佛一觸就會化掉般。這樣的肌膚之親,倒是讓霍炎默這個大男孩紅了臉。
林惜又用另一隻手在小嘴上坐著安靜的動作,又小聲說道:“你不要太大聲,我是偷偷跑出來的,我想等我的媽媽,但是保姆阿姨她說外麵有壞人,不讓我出來,所以我就偷偷跑出來,你千萬不要大聲說話!”說著,還擔心的向四周賊望著。
霍炎默被她這可愛的模樣逗笑了。敢情這小家夥應該是個千金吧。看她一身的價格不菲的服裝,霍炎默心裏大概猜出了半分,他並不是沒有在望門家生存過,這些高檔服裝,他倒是還認識不少。
霍炎默微笑地頷首。林惜這才鬆開了手。
“呲——”刺耳的聲音隔空傳來,遠處兩束白光無征兆的攝入眼中,刺眼的很。等適應白光後,隻見遠處的黑色轎車上走下一個身穿青白色旗袍的女人。青白相見的紋路就像靜靜中倔強盛開的野薔薇,沿著殘垣斷壁崎嶇而上,旗袍無疑不顯示出她的雍容華貴。肩上披著的是純狐毛,在白色光柱下,都能把每一根細毛看的清清楚楚,再抬眼,在那精致的臉上微微呈現著小女孩的影子。
瞳孔一緊,霎時間,胸腔的怒火憤憤燃起,那個臉龐,在無數個驚魂攝魄的夢中出現過。那張臉是那麼的熟悉而又陌生,那是父親死之前拿著的相片上的女人,當時父親緊緊握著他的手,那個力道隻有他知道有多麼的重。用著顫抖的聲音說道:“炎默,一定要報仇!”
如今仇人的女人就在麵前,粗糙的手緊緊篡著,眼中的憤怒一觸即發,但是理智告訴他,要隱忍,要隱忍。
低頭看向小女孩,她是她的女兒嗎?他居然跟仇人的女兒接觸,並且接受了她溫暖的施舍。老天是在與他開了個玩笑嗎?但是這個玩笑卻一點也不好笑。
麵前的女人似乎感覺到車外的寒冷,下意識攏緊了狐皮披肩。看著麵前林惜在雪中狼狽的模樣,蹙了蹙眉。又淡淡掃了掃林惜對麵霍炎默衣衫淩亂不堪的模樣。又慢慢把視線對準林惜,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時間是耐人的,它不會為了世俗糾紛而停下。依舊行駛著它的步伐。
林惜意識到了什麼,把頭埋得低低的,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林母。
林母的目光一直伴隨著林惜移動腳伐而移動,直到林惜走到麵前,才伸出手輕輕拂去那黑發上的零碎的雪花。輕的就像羽毛拂過手上,隻留下癢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