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早起的老人已經在晨練了，陳婧文轉過角落，看見一個熟悉的側麵，摩挲著手中的葉子，眼神望著前方，帶著一些迷離又似乎是清明的。
陳婧文停下腳步，比起之前，母親又廋了，陳婧文知道心病還需心藥醫，隻是連藥材都沒有，要那藥引又有何用呢？陳婧文眨眨眼，揚起一抹笑：“媽媽。”
輕輕的一聲低喃一聲，遠處的身影動了動，轉過了身子，陳婧文可以清楚的看見是驚訝和驚醒，直直的盯著母親，不希望遺落任何一個表情，這麼久以來，對於母親，陳婧文真的很複雜，一個懦弱的女人，但是她同樣也是一個堅強的女人，這樣矛盾的兩麵，在她的身上卻是極其的融洽。
“文文……”母親的聲音被風吹的有些支離破碎，但是陳婧文還是知道她在叫“雯雯”，她還是把她當作姐姐了吧。陳婧文忍下胸中不斷溢出的失望，笑著走向母親，走近才發現母親的白發又多了好多，銀絲在陽光下帶著光亮灼痛了陳婧文的眼睛。母親用她微涼的手摸上她的臉，開心的笑著：“你是文文，是我的文文。我終於找到你了。”母親說的有些混亂，不管是姐姐還是自己，陳婧文都不想追究了，隻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拉著母親的手沿著院落走了一圈，母親的手裏有些厚重的老繭，磨著她的手，微微有些刺痛，但卻是最真實的。陳婧文帶著母親回房，又拿了早點，幫母親換了衣服、梳了頭發，看著鏡中整齊的老人，陳婧文不得不承認，母親真的很漂亮，雖然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濃重的痕跡，但是卻一點都不損於她與生俱來的氣質，如果當年的她不遇上那個男人，現在她和姐姐應該是兩個幸福的小公主吧。收回思緒，陳婧文拉著母親坐在餐桌上，替母親夾了菜，看了看四周，母親是一個很愛幹淨的人，房間整理的很幹淨，櫃子上放著許多五花八門的東西，陳婧文用力握住筷子，因為她知道，這些都是她讓人從英國代寄的，都是姐姐送的東西。眼睛開始犯潮，袖口處被拉住了，陳婧文低下頭看了看拽著袖口的那雙手，又望了望母親，心驀的軟了下來，現在的母親好比一個吃不到糖的孩子，除了心疼還剩下什麼呢。
陳婧文放下筷子，用雙手包住母親的手，慢慢感覺到雙手間的溫度，母親往後看了一眼，咬咬唇，眉頭都皺到一塊了，隨即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諾諾的說道：“文文，你不要生氣，千萬不要生氣，媽媽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沒辦法呀，我，我……”母親哭的喘不上氣來，陳婧文輕輕拍著她的背脊，衣服下麵的包裹的身子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背脊上的涼薄，母親真的太瘦了。
“文文，文文，媽媽錯了，錯了，我不該讓你們姐妹分開的。”母親斷斷續續的繼續開口。陳婧文拍著背脊的手猛然頓住了，牙齒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嘴裏布滿腥味，陳婧文才悠悠開口：“媽媽，你記得我？你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