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官蕊兒等人也是讓他一起逃離地。可是,沙域是黃沙萬裏門的地盤,又能逃到哪裏去?
所以,單悲紅不打算逃。他就在這個客棧等著,等著黃沙萬裏門的瘋狂報複。一來,可以迷惑並拖延住萬裏門。二來,也給上官蕊兒等人去往安全之地留下足夠的時間。
有什麼事,他單悲紅一個人扛著就好。他不希望小妹單緋紅出現什麼意外,那是他最不想,最不願看到地。
原本卓然客是要留下幫他的,卻被單悲紅拒絕了。從沙域到中州,連綿萬裏。小妹等人一路上怎能沒有高手隨行?所以單悲紅死活不同意。
他說:“人是我單悲紅殺地,又不是你們。你們先走,我就留在這裏,會一會黃沙萬裏門的一眾高手。我輕功好,打不過,溜總溜得掉。你們留下,我反而有所顧忌。怕是想跑也沒得跑啦!”
所以,自天明到過午,再到此時血色殘陽快要落山,他就這麼坐在客棧中,靜坐彈曲。現在整個刀鋒城中的江湖中人都以為,他這是在等死。也都在說他魯莽又不自量力,居然膽敢殺了沙陀誠。
可是,從昨夜他出刀,便從沒有後悔過。他刀悲紅從不後悔,這個世界上,沒人敢傷害他的妹妹。
誰動,他就殺誰。
然而,此刻連城候卻沒有如同這些凡夫俗子般想,還過來陪他喝了會兒茶。
…………
叮!叮!
北風如刀,大漠飛沙。風中,門外傳來了無數腳步聲。還有刀槍劍戟等兵器的碰觸聲。
單悲紅知道,要等的人,終於來了。
起身。摸出幾兩銀子放下。少年緊了緊背後的琵琶,正了正腰上的地殺、人殺刀。然後摸著藏著天殺刀的墨竹短仗。一步一敲,一步一敲,小心翼翼的出了門來。
伴隨少年的腳步,銀鈴有節奏的顫動著。
叮鈴鈴……
叮鈴鈴……
一步一響。
他就這般行出了門,然後站在了提刀持劍,密密麻麻近千個麵帶殺機的萬裏門人群之中。
站在了大街上,他卻又有些彷徨?現在,又該往哪裏去呢?
“殺出去吧。”單悲紅心想:“別這麼死了,須得留著有用之身。大仇未報不說,小妹還等著我呢?我,還要看著小妹入了蓮花宗門,看著小妹出嫁,看著小妹得到幸福。”
少年轉過身,一步一敲,一步一敲,向著刀鋒城的城門走去。
叮鈴鈴……
叮鈴鈴……
銀鈴再次有節奏的響了起來。
…………
然而此時。
“動手,殺了他為少門主報仇。”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便聽四周的萬裏門眾人大吼道:“刀隨風起,狂殺萬裏——。”
“刀隨風起,狂殺萬裏——。”
“吼——”
無數刀光劍影,就在這一刻,朝著少年殺來。
噌——
橫刀出鞘,殺戮突起。
……
那是什麼刀?
那是一把帶著執念的刀。
刀鋒過處,一步一殺,刀斷,劍斷,槍斷,戟斷。人,也就跟著斷了。
那是一條什麼道?那是一條通往自由,可以出了城的大道。這條通往城門口的大道,可如今,卻成了紅色。
殘陽西下,風沙過處。
那個人。那個少年盲人。
他奇門三才刀在身,天地人三殺鋒利橫刀在手,又怎會懼怕了群戰?
他背著琵琶,一步一敲。一步一刀,一刀一人。踏著屍山,踩著血海,帶著嗡嗡的刀鳴,帶著詭異的鈴音,在無數的殘肢斷臂中,在血流成河中,獨孤的漸漸向著城門走去。
快了,還有五十丈。
到了,還有三十丈。
到了,還有十丈。
……
噌——
於此同時,一道劍芒飛閃過來。少年的腳步不得不停了下來,並向後退了一步,挪開一尺一寸三分。
刀芒飛閃間,以毫厘之差自身前而過,切開了旁邊緊閉的商鋪大門,倒了一地的貨物。
“公羊前輩?”單悲紅頓住身形,問道:“沒曾想,你我本是無冤無仇,如今也要拔刀相向了。”
“沒辦法,你殺了我黃沙萬裏門的沙陀誠少門主。要是不拿你的人頭呈到門主麵前請罪。我們都不用活啦。哎!小友的刀法,老夫自問有所不及啊!”
“公羊前輩不必介懷。”少年用衣袖擦去臉上濺滿的鮮血,輕笑道:“我背江湖中人,刀頭舔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死?又有何懼?”
“說得好。”
房頂上,公羊圖克有些唏噓的摸著胡子,感慨道:“可是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啊……哎!小友的刀法,在地榜之下已是罕逢敵手,不知這刀氣內息一關卻又如何?老夫今日,也是心癢難騷!早就想切磋一二啦。或許,殺了小友,我這第二次生死玄關,就有勇氣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