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薛子遊才從府門內走出來，一身青白色寬袍大袖的衣裳，衣袂從馬車邊沿擦過去，悠然上了馬車。
雍王爺和靈郡主隨後從府門內走出，靜默不舍的望著他。
雍王爺伸著手眼巴巴看他的背影，緊走幾步急促道：“子遊，一路平安。日後若是有機會，希望你能回王府看看。即使不叫本王父王，本王也高興。”
薛子遊腳步頓了一下，撩開簾子進馬車內坐好，又撩開窗戶簾子，凝眉頷首：“王爺放心，若有機會，我會帶小青一起回來探望。屆時……”
他遲疑許久，終於還是說出口：“小青自然會稱呼您一聲父王。”
雍王爺眼眸陡然一亮，突如其來的喜悅讓他激動的差點又落淚，不住的張著嘴點頭：“好好好……本王等著你們回來。”
薛子遊強顏歡笑，又扭頭對趙靈道：“靈兒，其實我從未因為你娘和我娘的事怪過你。那一夜你夢到你娘，是我用了幻術，讓你進入幻境，隻是為了幫你實現再見你娘一麵的願望。雖然我從未說過，但在我心裏，一直將你當做妹妹。”
趙靈微愣，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嘴唇嚅了半晌，才艱難開口：“我還以為……你心裏一直怨恨我和父王。”
薛子遊搖搖頭，慚愧道：“我總太過自信，又以為自己應當是怨恨的，始終不願坦然麵對你和父王。今日一別，不知歸期，我若是還不說，就沒機會了。”
深吸口氣，他走出馬車撩開衣擺，在馬車外側麵對雍王爺跪下，俯首叩拜：“父王，孩兒告辭，您多珍重。”
雍王爺終是忍不住又落了淚，連忙走進前伸手將他扶起來，抹了抹眼淚搖頭：“本王都明白，即使你不叫這一聲父王，本王也不會怨怪你。時候不早了，你快走吧！別等會兒陳禦史那邊兒來了人，你要再走就來不及了。”
薛子遊慎重點點頭，起了身回到馬車中，端坐好，再不回頭去看。
馬車晃晃悠悠的開始走動，耳畔傳來雍王爺和趙靈揮手告別的話語。
薛子遊低垂眉眼，縮緊手指輕聲自語：“汴京城，本就不是我能久留之地。父王，靈兒，你們好好照顧自己。”
馬車很快轉了彎，朝小青所住的農家院落打轉。
院子裏亮著燈籠，燕留行獨自坐在院落中飲茶，聽到駿馬發出的咕嚕聲，悠悠然放下杯子朝門外看。
薛子遊抬手推開木質的大門，一抬眼，與燕留行四目相對，籲了口氣道：“我現在就帶小青離開。今日之後，怕是不會再來汴京。”
燕留行放下茶盞，神情冷靜淡漠：“有件事，我一直沒想好怎麼告訴你，所以，隻能等到今日你來帶她離開的時候再告訴你。”
薛子遊皺眉，心底驀地浮起一陣不安，眯眼問：“究竟什麼事？”
“是這樣的，小青她，已經脫胎換骨成為凡人。”
歎息一聲，燕留行負手站起身，繼續道：“說起來這是一件好事，如此一來，你們日後可以毫無顧忌的相守在一起。隻不過，我並沒有跟她說清楚，她的身體虛弱到，不隻是虛弱這一段時日這麼簡單。可能隨你離開之後，會一直昏睡，少則半年，多則兩年。你需得悉心照顧，直到她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