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說現在在學校拎著書走一圈起碼能遇到三個男生或麵帶羞澀或霸氣淩人地跑上來搭訕。翩翩眼皮都沒抬食指蔥蔥戳上小木的額頭:“路同學,你今天忘記穿高跟鞋了吧?”
撇了撇頭看了眼正熱衷於朝翩翩拋衛生球的小木,果然兩條短腿上邊穿再短的迷你裙,下邊沒踩高跟,那露出來的地方還是怎麼看怎麼像白蘿卜啊。
“撲哧”,手掌緩緩撐在嘴唇上,到底還是沒壓住改竄到鼻子的笑哼。
“雷阡你就笑吧,我好歹算是青春童顏,走出去轉一圈還能勾搭一把小男生,你這個晚娘臉誰看都是歐巴桑,說不定以為是飯老頭的下堂妻咧!”
飯老頭,原名範玉林,我們係家喻戶曉的毛概地中海教授。
小木這惱羞成怒樣三天兩頭見,我倒也聽著左耳進右耳出,可這“飯老頭的下堂妻”就偏偏卡在右耳膜裏出不去了。
側頭看了眼翩翩,翩翩雙手一攤,表示任君處置。於是我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椅子上,對著小木說:“真不巧晚娘臉下堂妻的男朋友風頭太大,被動招惹了全校好些個春心萌動的少女,好像不巧還讓某個青春童顏踩著高蹺追了大半年啊!”
路小木眼角一僵,那副童顏硬生生像是被砸了的雞蛋殼開始龜裂起來。
哎,這春光明媚,瞟了眼窗外細細密密的雨線,哦不,這春雨纏綿的,就叫她沒事別擦那麼多粉底了啊,補妝都補不起來。
“啊~~真是瞎了我家啟延哥的眼啊!雷阡你說你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才把啟延哥給修去的啊,你一提我就來火,你說說我們同宿舍快六年,居然在我追了人家大半年後才知道你是他女朋友!還是他拒絕我的時候說:‘路同學,抱歉,我有女朋友了,你們一個宿舍的,阡阡沒跟你說麼?’我才知道,雷阡你是不是想死?!”
深深閉了閉眼,童顏這下真沒辦法補救了,我都仿佛看見粉底碎屑帶著烈焰紅唇,飄灑在空氣裏,緩慢落進小木右手緊攥的肉包裏的景象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總聽過吧,啟延這麼優秀的人出了名都怕了,你這麼壯怎麼一點也不擔心?”
給了翩翩個眼色,麵色淡定地往外走,留下身後愣著回味的小木和已經開始大笑的白淩。其實我的內心是無比緊張的,天知道我是多麼怕有個萬一,小木那榆木腦袋一下子開了竅,粗壯的身驅朝我撲過來就沒了逃命的時機啊!
還好這個萬一持續了五年多(可能是二十三年多)直至今日也沒能有出頭之日。
雨纏成線從微灰的天幕垂下,落在玻璃屋簷上,聚成水珠,再沿著簷角落向地麵,像極了透明琥珀珠子。忍不住伸出手接,零散地接了幾滴後就獻寶似的轉身給翩翩看。
“沒見過像你這麼喜歡下雨天的。”翩翩笑著看我,一派溫柔。忽的眼角一亮,“隻是從科學角度上講,雨水這種物質其實是攜帶很多細菌和雜質的。所以,阡阡你別弄到我衣服上,才新買的。”
明顯看到翩翩眼裏的溫柔都帶上了抹戲謔,我勾起的嘴角一僵,甩了甩手,順帶隨手在衣擺處抹了一把。
我們宿舍四個人,我,白淩,小木還有翩翩,完全擺脫傳言中大學四人宿舍會有兩派產生的現象,倒是相處的極為融洽,五年多臉都沒紅過一次。翩翩和我是從小認識的,從穿一條褲子到坐了十幾年同桌再進同所大學同間宿舍,期間有很多次我都不得不為這段比鋼筋混凝土還要牢固的關係感歎一番。所以對別人我都或多或少可以吐槽調戲個兩句,唯有翩翩,一般隻要她一出招我就立馬舉手繳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