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心說這世上,怕是隻有她會如此在意自己的死活了罷。
他望住她,卻是頭一次堅定了活下去的信念。他眉眼溫和地笑起來,貼近她焦急的臉,低低地說:“我不會死的。一定。”
他不知道他憑什麼這樣說,有什麼倚仗這樣說,但是他就是覺得,這個時候應該這樣說,讓她聽見,讓她安心。
小小的房間裏忽然就染上了曖昧的氣息。呼吸溫熱,她粉色的嘴唇近在咫尺,未竟的一個吻。
良容的一顆心,仿佛直墜進了千尺寒潭。
一路走來小心翼翼、不曾發出半點動靜的她,此刻緊握著拳頭,卻讓骨節發出來喀的一聲。
第一個聲音低喝道:“什麼人?!”立刻就要衝過來,然而,那位妖尊卻攔住了他。
他輕笑道:“不必擔心。本座等了這隻蟲子這麼長時間,可算循著引跡石來了。”說著,便邁步朝良容的方向走過來。
聽著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良容的臉上湧上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心中竟生出了想要奪路而逃的念頭,她茫然地站在原地,在彼此即將打上照麵的前一刻,終於動作了。
她猛地抬起兩手,捂住了臉。
二者終於對上,那位妖尊長發高高束起,身姿挺拔,卻是位麵如冠玉的年輕男子,他見到這麼個情況,忍不住調侃道:“喲,還是個姑娘呢。怎麼捂著臉?長得太醜,怕嚇到人?”
然後,帶著寒意又笑了兩聲:“不過我可不是人啊。來來來,讓本座看看,是怎麼一隻膽大包天的蟲子呢?”
他說著,又往前兩步,良容聽見聲音,卻似是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向後急退了好幾步。
她的手,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妖尊也不著急,閑閑地問身旁的下屬:“千冠你說,這位姑娘來此地尋本座,是做什麼呢?”
千冠回道:“那把劍?”
妖尊似是恍然大悟,笑道:“哦,那把劍!那把劍呢?”
千冠恭恭敬敬地呈交給他,道:“尊上。”
妖尊隨意地接過,隨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點頭道:“蕪音尊的佩劍,確實是把好劍呢。想必煉成凶兵,亦是獨一無二的吧?”
聽到這一句,良容一下抬起了頭!
她聲音發顫,道:“……不要。”
看到她的臉,妖尊神色唰地變了,所有風度或是氣勢全都拋到一邊,他的臉上各種情緒複雜交替,導致麵孔微微扭曲,好半天,才終於定格在了一種咬牙切齒的驚愕上,道:“……你?!”
“……”良容的臉色,已經從不健康的蒼白,變成了死人般的慘白了。
她呢喃般念道:“關涯月……”
聽見她的聲音,關涯月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大吼道:“別叫我!”他暴躁地握緊了手中的蕪音劍,咆哮著:“你……你?!你怎麼敢過來?你怎麼還敢見我?!”
良容像是呆住了,臉上的表情簡直算得上兵荒馬亂,好長時間才訥訥道:“對不起。”
“啊!!”關涯月忽然瘋了般慘叫一聲,大叫道:“滾開!不要給我道歉!滾!滾啊!”
他瘋狗一樣狂叫一陣,又倏地戛然而止,開始劇烈地喘息起來,喘夠了,他抬起頭,握劍的手背青筋突起,額頭青筋暴跳,眼神狠戾地死死盯住良容。
關涯月握著蕪音劍,一步一步走向良容,走到手足無措的她跟前,釘死她慌張的目光,猛地出手!
蕪音劍赤紅的劍身,瞬間貫穿了良容的身體。
他一字一頓道:“……你自找的。”
良容口裏湧出鮮血,像是終於冷靜了下來,認真地道歉:“對不起。”
關涯月雙目爆紅,用力抽回蕪音劍,全力一掌打在了良容胸口,將她直打出數丈,一連撞斷兩棵樹才停住,摔在地上大口咳血。
關涯月暴怒道:“別給我道歉!都是你自找的!你咎由自取!”
隨著他這一聲怒喝,一道纖細的人影迅速躍到了良容跟前,擋住她,這個人初具少年身形,滿麵焦急,道:“良容大人,你怎麼樣?撐得住嗎?”
良容此時才似緩了過來,道:“蒼之?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