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衣衣心裏反複念叨這兩個字。他是秦藥的父親,爹爹的朋友,玉弓將軍與司徒白觴的師父。他看她的目光,多麼像爹爹。
玉弓將軍搬到了司徒白觴的房中。司徒白觴走路都比平日有力些。商無雪是秦藥口中那個曾被司徒白觴醫治的女孩兒,她為何會與秦伯一同歸來,還未曾有解釋。秦伯說衣衣受治療需要獨自住一間,所以安排商無雪跟秦藥一起住。秦伯去房裏鼓搗了許久,回到敞屋,膝蓋上放著一摞書冊。秦藥取了拐杖給他,他起身緩緩走到書案旁坐了,喚幾個晚輩一一坐到麵前。
“這幾日過得還好?”他看著衣衣。
“秦藥姐姐與司徒公子都很照顧我。將軍待我也很好。”衣衣回答。
“唔。”秦伯撚了撚胡須末梢,轉向坐在最外側的商無雪,“無雪,你先要給他們說說你為何會在這裏。”
商無雪淡漠的表情並沒改變,答道:“是。”
衣衣看到司徒白觴扭過臉去,正盯著商無雪的腿。
“我本是江南真極一派錦狐門門主赤璃的女兒。去年我被鳳邱門的人追殺,司徒救我,我對他謊稱我是山民,隻是怕麻煩。但是他應該早就知道我是內功門派的練家子。”她不看司徒白觴,語氣卻有所緩和,“我離開初雲山以後回到錦狐門,可我娘已經不知所蹤。我後來才曉得是江北一派淮川門的人挑撥是非,才使得鳳邱門以為我門下人要偷取他們的機要。我錦狐門雖然有專事盜竊一支,但並非江湖散亂宵小,也從不去盜取他門派之物。門下人稱鳳邱門打傷我娘,半途得令忽然返回去了。我便去我娘從前練功的一個隱秘之地尋她。我尋到她時,已經是兩個月後,她傷好了大半,告訴我打傷她的人是淮川門功法。我沒聽我娘的訓教,偷偷去淮川門刺探,結果被發現,差點送了命,碰到了霜露道人,我不想就這樣去見我娘所以……就到這裏來了。”她一口氣說完,抬眼看秦伯。
“鳳邱門之事,玉弓知道嗎?”秦伯揚揚下巴。
玉弓將軍沉吟一下,道:“有所耳聞。”
“你最近一段日子都在忙戰事?”
“開春戰事了結,我去澍陽與陛下部署他事,後來去煙州送衣衣到這裏。”他回答。
“鳳邱門的事,我知會檀兒去辦了。淮川門安插了細作在鳳邱門,就是擊傷錦狐門主的那一個。檀兒拿下他了,你準備怎麼處置?”秦伯望著他。
“交給錦狐門吧。”他回答。
這時商無雪突然站了起來,指著玉弓將軍:“你是鳳邱門的門主?”
他淡淡回答:“不是。”
“無雪,”秦伯示意她稍安勿躁,“此事症結並不在鳳邱門,你不要急。”
“我知道。但是那個細作可以交給我嗎?”商無雪不再指著玉弓,問道。
他微微側過臉來:“你母親也被他擊傷。你有本事帶著他嗎?”
“我……”商無雪臉色一黯。
“此事放一放。等檀兒有了更細消息。”秦伯對商無雪一點頭。商無雪很乖地不再做聲,坐下。
“衣衣。這些書你讀過哪些,告訴我。”秦伯把那一摞書冊推到她麵前。
衣衣湊上去挨個翻看:“‘四書’都讀過了。經義爹爹教過一部分。《淮南子》我是自己看的,我最喜歡。《女訓》是爹爹教的,但是也沒有教完。史書部分我讀到前朝以前了,但隻是粗覽,常常是爹爹講的。《九章算術》、《大衍》之類我沒有讀過。兵書也都沒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