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陣陣電閃雷鳴。

啪……

風,刮開壞了插梢的玻璃窗,卷起白色的窗紗。

一股涼意襲來。

楚沫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爬了起來。

連日來的重創,讓她早已疲憊不堪。

借著閃電,瞟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鍾。

四點二十。

她微微歎了口氣。

望著扇動的玻璃窗,飛舞的窗簾。

眼神呆滯的盯著那裏的時明時暗。

窗戶下,已經積了一灘水。

要是平時,她肯定會急得大吼:“陸家明,這窗戶你丫到底什麼時候修?”

可此刻,她卻毫無反應,緊緊的抱著膝蓋,就這麼呆愣的坐著。

“媽媽媽媽,我害怕……啊……”

一聲驚雷。

隔壁房間傳來一個小女孩驚慌的哭喊聲。

楚沫瞬間清醒過來。

沒來得及穿鞋,就跑了出去。

“丫丫不怕,媽媽在這裏!”

當打開燈。

看著蜷縮在被子裏,哭得小臉通紅的女兒。

楚沫的心,再次被撕開了一條口子。

是啊,她還有女兒。

她怎麼可以讓自己頹廢。

她還有工作,還有未完成的使命。

楚沫把女兒抱在懷裏,抹了一把濕噠噠的臉,鑽進了被窩。

“媽媽陪著你,快睡吧!”

每年的五到十月,邊境都會連續的下好幾個月的雨。

時值十一月初,這估計會是今年的最後一次暴雨了吧?

楚沫望著窗戶。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我都好多天都沒看到他了,我想爸爸。”

聽到女兒的話,楚沫的心,被狠狠的戳了下。

強忍著要流下來的眼淚。

“爸爸出差去了,快回來了!”

楚沫拉了拉女兒身上的被子。

轉過身。

背對著孩子。

眼淚順著鼻翼,滲進了鬆軟的枕頭。

“媽媽,你哭了嗎?你也想爸爸了是嗎?”

孩子軟糯的小手從脖子處探過來,緊緊的抱著她。

楚沫沒有說話,也沒有掰開箍得自己呼吸困難的小手。

身體越發的抖得厲害了。

“媽媽不哭,爸爸工作完了就回來了!”

這回,換孩子來哄她。

她使勁的咬著唇瓣,不讓自己嚎出聲。

回來?

怎麼可能再回得來。

五天前

“馮隊,是不是黑鷹出事了?你說吧,我可以承受。”

當天楚沫接到電話,讓她馬上去一趟市局。

聽到隊長馮剛在電話那頭沉悶的語氣,她的心裏就慌亂了。

作為一名邊境的情報收集員。

楚沫知道,那都是將生命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

自從她來到這裏,她就明白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看過太多的戰友離開,有些甚至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不論生離還是死別。

最痛苦的,永遠是活著的親人,朋友。

“對不起,玫瑰,我們沒能把黑鷹帶回來!”

沉默良久。

馮剛才艱難的開口說道。

當黑鷹的影像從電腦模板上消失不見的時候,他們趕到了事發地,地上除了一攤血跡和殘破帶著碎肉的衣服碎片,早已沒有人影,他發瘋似的帶著人將方圓百裏都搜了個遍,也沒找到他的屍首。

“嗯,我知道了,那沒事我就先走了。”

黑鷹和玫瑰,是她和陸家明在獵豹秘密行動對裏的代號,整個行動隊就十二個人,全部都是各個部隊,基層挑選出來精英中的精英。

沒有任務時他們便是這萬家燈火中,最普通的一員。

工廠,酒店,各個行業幾乎都安插了他們的人員。

她們也從不穿警服,包括出任務,除了一個證件,一把槍,一雙被打了標誌的軍靴,

她們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

楚沫麵無表情的往門口走去。

腳步依舊那麼堅定。

“玫瑰,上頭決定了,要把你調回國,你回去收拾一下,一個星期後出發。”

楚沫沒有說話,隻是腳步稍稍停頓了一下,便拉開房門,一刻不停的往門外走去。

她努力的壓製著,胸口傳來的巨痛。

可是還沒走出大門,就被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奪去了知覺。

離開?

她怎麼可以離開。

這裏,是他們並肩戰鬥了十年的地方。

如今他回不來了。

她,怎麼可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