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十六國各權爭相為政,沒落的晉朝貴族逃到了南邊繼續過著奢靡安逸的日子,北邊野心家們仍在聲嘶力竭和權力的戰火硝煙中前仆後繼。
最南端的海島卻因海域阻隔而在戰亂硝煙之外,仍是一派祥和富庶。
據說,曾經有一位美麗的神女在這裏駐足,並與凡人相戀了,卻又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芸芸之中,隻活在傳說裏。
據說,是南海女神守護著這座美麗的小島,才在戰火中如世外桃源般嬌嬈。
據說,是神女的淚水化成了南珠,才讓這座小島永遠美麗富足。
邑南城,午後。
如意樓二樓憑窗的雅座,視野甚妙,遠眺江海,如籠於氤氳朝霧之中,鷹過橫空,徘徊有痕蹤。
兩名豆蔻少女憑欄而坐,一名身著綠衣,眸若秋水,麵若桃腮,雖非絕色,卻似絕色,未曾啟齒,卻似欲言,煞是惹人憐愛,若細下,眉宇間卻透著一股不羈的壞意。
一名身著黃衫,目如星辰,睫毛彎彎,笑靨璨然,梨渦淺露,小嘴嘰喳說著什麼,眼眸忽閃忽閃,別有一種靈氣動人的生氣。
此二人入得邑南城不過兩日,未見隨從,不帶佩劍,兩名妙齡女子孤身而行,著實也引來一些揣度,但僅揣度而已,邑南城每日往來商旅,以百計之,近日更是與日俱增,似有劍拔弩張之勢。沒人知道她們是什麼人,又為何而來。
“邑南城果然是個好地方,景色怡人,人傑地靈,最重要是遍地寶物。”黃衫少女輕托茶杯,微翹的嘴角帶著幾分得意,雲淡風輕的開口:
“我打聽過了,城中至少有兩件值得一偷的寶物。”如意樓坐落在最為熱鬧的北街,西去有碼頭,東往有集市,加之邑南城商賈往來頻密,使得如意樓客似雲來。在這風雅純化之地,談及“值得一偷”的寶物,實在並非隱秘之地,然而二人卻如談論天氣般氣定神閑。
綠衣少女挑了挑眉,雖然一臉平靜,但眼神中閃過光華卻異常炫麗,一開口,卻是十分緩慢平和:“兩件?看來可以多呆幾天了。”
“其一是城主上官家的煉火索玉鐲,”黃衫少女輕啜了口茶,也興致勃勃:“這索玉鐲可是城中至寶,說到它的神奇之處可不得了,也因此,可能有點難度……”
說到一半停住,店小二堆著滿臉的笑,進來添茶,黃衫少女也回以甜甜的一笑,但笑意沒有傳到眼底,眼底隻有淡淡的不耐。這家夥這是第幾次以添茶為名進來套近乎了?
綠衣少女的視線不期然落到街麵。邑南城的確是繁華富庶之地,但乞丐流寇也不少。據說即使在邑南城當乞丐,也比其他地方的乞丐富有,但這並不是說邑南城沒有乞丐,甚至比其他地方還多得多,而大多是從外地湧入,因為乞丐這類群體,向來比其他任何群體更擅於遷徙,嗅覺也比其他任何動物靈敏。但在一堆極盡奢靡華貴的人群裏,看到另一堆衣衫襤褸的乞丐穿梭,也不能不說是一種耐人尋味的滑稽。同在一條大街上為著各自不同的目的來來去去,卻都有各自不同的不滿足,這或許就是人吧,不管是窮是富,總是很懂得自尋煩惱。她不也正煩著,值得偷的東西實在太少?
“拙劣。”她輕哼了聲,帶著些許嘲弄。那個小乞丐的手段也太落伍了吧,拿個破碗專往肥頭肥肚的錦衣富人麵前伸,運氣差遇到善心的打發一兩個銅錢,相安無事,運氣好逮到幾個傻頭傻腦的吝嗇鬼,分毫不屑施舍,他便與之糾纏,推搡碰撞之間,一貼一摸,挨幾句臭罵,卻把鼓囊囊的錢袋手到擒來,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那麼差的手法,居然沒有人發現。
“呃,姑娘,你說什麼?”店小二添茶的手頓了頓,笑容僵在嘴邊,以為自己做錯什麼。
“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嗎?添完茶就出去吧,這是喝茶的地方,不是添茶的地方。”綠衣少女沒有轉頭,也沒打算解釋什麼,雲淡風輕的說。
“呃,那小的出去了,二位慢用。”店小二尷尬到不行。
“我們不叫你,你就不用進來了。”黃衫少女又加了句。
小二隻得連聲應著退出門外。
直到閑雜之人走了,黃衫少女疑惑的湊到綠衣少女的身邊,問:“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你繼續,那鐲子如何神奇了。”綠衣少女漫應了聲。
說到這個,黃衫少女又有了興致,“聽說,那鐲子是會認主人的,隻有上官家的血脈的人才能戴上,而一旦被鐲子認定為生人的動物接近,就會發出烈煉,逃得快就輕度灼傷,逃得慢很快就燒得屍骨無存,之前已經很多慣賊以身試險了,無一例外都燒毀了雙手。”
“……的確……是有些稀罕。”綠衣少女輕托茶盞,輕聲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