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嫂還跟你說了什麼?”阿牛不答反問,從粥碗裏夾一顆棗子放到嘴裏。
“顧嫂說,去年石大爺把咱帶到他們棗窪村來的,石大爺不是你大伯嗎?”女子的眼睛一片澄清中露出疑惑的神情。
“翠花,”被女子喚作阿牛的男子放下筷子,伸出右手,輕輕而溫暖地覆蓋在女子的左手上,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咱是哪兒的人了?去年咱倆一起開車出遠門做生意,掉進山底下,石大爺救了咱。”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我們是哪裏人了?”翠花輕輕地,若有所思地說道。
“嗯,我隻記得咱兩人販賣大棗為生。”阿牛說道。
“那咱倆什麼關係?”翠花疑惑地問道。
“傻瓜,你是我媳婦,我們不是天天睡在一起嗎?”阿牛似責又疼愛地輕捏下翠花的手背。
“哦——”翠花輕應一聲,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咱家裏人會想咱的吧,咱為什麼不回家?”
“這個地兒荒遠,沒有車出不去。再說,咱家裏也沒別人,隻有我和你。”阿牛說道。
“是——嗎?”翠花輕輕地問道,似乎腦子裏有什麼影像在呼喚著她去記憶起更深的東西。
“嗯。”阿牛肯定地答道。
“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呢?”翠花問道。
“咱從山上掉下來後,你的頭被撞傷了,一時記不起原先的東西了,等過上一段時日,就能恢複了。”阿牛安慰地說道。
“吃完了嗎?”不待翠花再問什麼,阿牛溫和地問道。
“嗯,吃完了。”翠花微笑著應道。
“咱去棗地幫石大爺一起除草去。”阿牛說道。
“好。”翠花邊起身收拾碗筷邊說道。
阿牛和翠花拿著小鍬籃子出了門,往棗地走去。與其說這是一個小村莊,不如說這是一個小山寨。
整個村莊被綿延不斷地大大小小的山峰包圍著,家家戶戶的房子是用山上的石頭蓋的,廁所是用石頭搭建的,就連那圈驢圈雞狗的棚子都是用從山上踩下來的石頭搭建的,要想出這個山莊沒有一年半載出不去,聽說這個村子的水都是山上的甘泉,不過沒人找到過源頭,倒是有人在找水源的過程裏發現過幾隻在漫山荒野裏吃著矮根草的百年羚羊。
一望無際的棗地裏。
田的一頭,石大爺用鋤頭沿著棗樹間的窪地除著草,阿牛和翠花在田的另一頭一起除草。阿牛動作嫻熟,翠花卻顯得動作笨拙些。
翠花漸漸地跟村裏人口都熟了,村子不大,石大爺是退休的村支書,翠花次年通過石大爺的介紹,去村裏的小學擔任語文和繪畫老師,不用再在田埂邊嗮日頭了。
棗窪村的人發現,相比於農活,翠花更熟練於教書,於是,人們便猜測,翠花原本就是個讀書人。
阿牛呢,做了村裏隊長,每年秋季,收棗的時候是他最忙的時候,外麵不知哪裏來的大船,成船成船的把棗子運出去。
阿牛會經商,把大棗分寸好中差的等級來,又會談價,這樣,村裏的棗子賣得了好價錢。村子漸漸發了。
沒有忙頭的時候,阿牛會像小學生一樣,坐在教室的最後排,認真聽翠花講課。
阿牛和翠花的到來給了單身過日子的石大爺帶來很多生的趣味,也給整個棗窪村帶來很多新的血液,他們出入成雙,恩恩愛愛。但是當阿牛要求翠花生娃時候,翠花卻說自己不想生娃,阿牛不強求,隻回應,“生娃辛苦,不想生,咱就不生。”
每天,翠花除了去教學,便和阿牛一起在村頭溜達,地裏有活幹活,沒活兩人就順著那永遠爬不到頭的山坡爬著玩。
漸漸地,翠花身體更加健壯,加上常年吃棗,麵頰更加紅潤,村裏的姑娘們都羨慕她越長越俏。
星移鬥轉,轉眼來到棗窪村已經五個年頭,這是秋日的午後,翠花在午睡中忽然夢見有人喊自己“朵朵”,她從夢中驚醒,起身四顧,自己正在石頭房子裏睡覺呢,原來是白日夢。